可谁能把一块儿铁石投掷得这么精准狠绝,且石头之?上的力气足可以把我?的剑尖都震得微微一颤?
我?猛一抬头,那道熟悉的白?影已如?一道冷电般冲向我?,几道猛烈的踢蹴在一瞬间全向我?的周身要穴招呼来!
不是梁挽,还能是谁!?
他怒目冷面而来,一出手就是重手!
我?手中舞出一个密密织就的剑网,立刻与他的踢蹴对?了个旗鼓相当,让他无处可打无处可踢,可梁挽的踢蹴拳打却越来越厉越来越快,逼得我?一步步往后退的同时,也知晓了身后并无多少?退路。
于是我?迅速往上一飞,到?了屋顶上,而他也转瞬跟了过来,如?鸿飞的燕雀一样迅速跟上了我?的步伐,在屋顶一边急速挪动,一边目光冷漠地盯着我?。
他蓦然看我?一眼,我?只?觉心中一颤,仿佛那精绝冷漠的目光像一把针似的刺向我?,但转瞬,我?就听?到?了他那刀子一般无情冷酷的话。
“聂小棠,你到?现在还想逃吗?”
我?回以冷笑:“不逃,难道还要和你叙旧?”
说话之?间,我?们已翻过了好几重的屋脊、塔尖、桥梁、墙顶,最后翻进了一处无人的破庙之?中,我?落地的瞬间,梁挽就已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
而我?终于停下。
转身看他。
他看着我?,目光决绝悲切,仿佛眼中翻涌的血色雨幕,已与现实的透明雨幕融到?了一块儿,分不出什么是雨,什么是泪,嘴唇微微动弹,在极致的冷漠和极致的崩溃之?中,他问了一句。
“为什么?”
我?压抑住内心的颤动,只?故作冷漠地垂下了剑锋,扬起?了骄矜的脸。
“到?了这一步,你还要问我?为什么?”
梁挽声色悲哀道:“因为我?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他目光平静到?了极致,但那仿佛是一种?被撕裂前的平静,就好像瀚海在翻涌巨浪之?前也是极致的平静。
“你不可能是聂家的内奸,可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而且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我?想不出任何理由你要这么做……”
我?冷漠道:“只?是你想不通,并不是没有理由。”
梁挽只?道:“那就告诉我?,我?一直都会听?解释。”
我?奇道:“到?现在你还愿意听?我?的解释与分辨?”
梁挽沉默片刻,目光在平静里肆虐着压抑的恨与怒。
“我?不知道。”
“我?根本?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相信你,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算认识过你这个人……”
我?心中一个颤搐,好像心脏里忽然伸出了一千一万只?魔手,在挤压我?的脉管与血肉,可感情归感情,表演归表演,我?的表演依然精湛地演出了冷漠与杀气。
“既然不相信,那你问什么问?”
梁挽说完这些肺腑之?言,便沉声道:“但就算是极恶之?人,我?也通常会给一个澄清与解释的机会……”
说完,他收拢了一切表情,几乎已把冷漠装点到?了极致。
“聂小棠,我?再问你一次,你当时在林家灭门案的现场,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义父?”
“那天散步回来你就很不对?劲,义父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和林家的事儿,和林麒的事儿有关!?”
我?嗤笑一声:“我?已经说过……我?不能说的,你听?不懂吗?”
他目光一黯,仿佛已做尽了最后的努力和抱着最后的希望,可这一瞬间的希望还是破灭了,那苍白?的面颊似有不受控的颤搐,却仍极力控制着。
“聂小棠,你要尊重,我?便全盘托出了身世,你要信任,我?便把你带到?了我?为数不多的家人面前……”
他目色赤红,绝望尖利地笑了笑,像嘲讽着又?一次失去?一切的自?己。
“可如?果你当初已夺走了我?的亲人一次,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所剩不多的亲人,再一次在我?面前夺走!?”
听?着他在冷漠平静之?下的骤然崩溃,还有那带有哭腔的一声声凄厉质问,我?只?觉胸腔猛地一痛,就像是被一种?无形无相的刀子一把剜开,从?中灌入无数的火焰与冰粒,连喧嚣不断的脉管都一时之?间忘了跳动,连喉咙里滚动的热血也一时冻结住了。
可惜这痛和冷都已冲到?了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