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猛地转身,看向周铨,声音冷厉。
如果说知?道香料的事,他还能再底下人?面前保持平静冷漠,知?道这个消息后,便彻底失了冷静,愤怒且难以置信。
周铨僵硬地立在那儿,直面郎主的滔天怒火,心脏在狂颤,既畏惧胆寒,心里又暗自有些窃喜。
——他还在想着用什么办法让郎主醒悟过来,这回倒是省了事,那小皇帝竟然瞒下了这么大一件事,郎主这一次必然不会忍她?了。
周铨强行按捺住畏惧和胆寒,垂首道:“回郎主,若不是行宫这边的禁卫是梁将军安排的,我们也发现不了此事,邓漪接连几次举止异常,还派了人?出去,我们暗中追踪,竟然在一处山脚下看到?了昔日的凤宁宫宫令许屏,这才又发现了赵玉珩的存在。”
“你没有看错?”
“郎主!”
周铨抬起头:“奴敢保证,此事皆是奴亲眼见证!您若不信,大可以亲自去看看!”
周铨一开始也很吃惊,觉得一个死人?怎么可能还好?好?活着?如果赵玉珩活着,那赵家当初获罪之时,为什么他没有站出来?
但周铨很快就?联想起什么,忙抬头道:“郎主,您还记得先前赵家之事么?当时您布局缜密,可为何那时,本已调兵的赵德成为何突然反悔?会不会那时,就?有赵玉珩在暗中插手?如果是这样?……这一切也许就?说得通了。”
当时那件事,为何没有按照预想中进?行,周铨想不通,哪怕张瑾聪慧至此,也想不通。
现在想想,能让赵家甘愿放弃兵权任由宰割的人?,只有赵玉珩。
赵玉珩。
此人?怎么可以还活着?
周铨看他没说话,又连忙跪下,恳切道:“郎主!此人?没死,皇帝竟然瞒了您这么久,可见她?对您根本没有一丝真心,她?心里只有赵玉珩!这桩桩件件都摆在您面前,还不知?有多少事,是您不知?道的……””
张瑾俯视着他。
他胸口起伏着,眼底倒映着周铨急切又担忧的脸,墨瞳宛若浸在冰水里,渗出丝丝血色。
张瑾不想信。
可是,周铨会无凭无据就?会信口开河吗?
张瑾不能容忍赵玉珩,也绝不会容忍赵玉珩。
接连这么多次突如其来的打击,折磨得张瑾头疼不已,他猛地晃了晃身子?,站立不稳般的,双手猛地撑住桌面,支撑全身,脖颈连着额头都泛出青筋。
张瑾闭上双眼。
密信上的每个字都如刀锋,捅在他的心上,仿佛要将他彻底碾碎。
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酝酿着一场摧枯拉朽的灾难,周铨彻底不敢出声,只是望着男人?的侧脸,竟感受到?一丝冷寂和苍凉。
许久。
他才听到?张瑾嘶哑着声音开口:“周铨。”
周铨忙上前,“奴在。”
“去调五百人?。”他闭着眼睛,撑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攥紧成圈,骨节泛白?,字字杀意阴森,“我要亲自去见赵玉珩,如果他当真活着,我不介意让他马上去死。”
周铨应了一声,又问:“那皇帝那边……”
“去把?葛明辉那些武将一起叫来,我亲自跟他们说。”
“是!”
周铨面露喜色,连忙快步走出了书房。
赵玉珩4
夏季草木花草郁郁葱葱,日?头却灼人,一片青瓦白墙之下,起伏的蝉鸣声掩盖住了急促的脚步声?。
张府下人皆噤若寒蝉地远远守着。
郎主商议重要大事,靠近偷听者皆直接处死?。
张府书房内。
光线黯淡,烛影孱弱。
张瑾的脸逆着外头的日?光,显得晦暗而阴沉,无端端让坐在此处的人感到一阵窒闷,压迫感顿生。
以葛明辉为?首的诸位武将陆续闻讯而来,此外,户部尚书崔令之、刑部尚书汤桓在内的一些朝中份量极重的文臣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