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总能等她的……吧?
赵玉珩2
天子启程去行宫,宫门口已是浩浩荡荡、彰显皇家威严的仪仗,千牛卫警跸道路,朝中百官一大早便排列等候。
此番天子去行宫只不过是避暑,朝廷大事依然如?常运行,大小琐事全权交由左右二相,至于奏折,一律送往行宫由天子亲自处理,此外,天子会如?常召见大臣,但为了方便官员往来面圣,每日朝参改为轮班奏事。
天色微微亮,贺凌霜站在武官之列,远远看到陛下出现,不禁偏头看向张瑾。
张司空与郑仆射立于六部尚书前面,郑仆射目不斜视、全程垂目看着地面,看不出任何差错,但张司空……贺凌霜微微眯起双眼,莫名感觉到一股忌惮与寒意。
虽然不知道陛下是为何与张司空撕破了脸,但此人现在十分危险,贺凌霜从前?作?为张党之人,太明白张瑾在底下人心里?是如?何积威甚重,对他亦有一种退避三舍、不敢直迎锋芒的畏惧。
一想?到陛下昨夜的安排,贺凌霜的按着剑鞘的手紧了紧,心也往下沉。
而那?边。
二位宰相位居群臣之首,见帝王出现,同时?带领群臣俯首跪拜,广场上?皆回荡着“万岁”的余音。
姜青姝俯视群臣,独独没有看张瑾。
张瑾也没有看姜青姝。
才过了一夜,原是能搂在一起耳鬓厮磨、软语温存的二人,已经一个冰冷寡言,倨傲疏冷,难以接近;一个更是态度冷漠,把对方当?成了空气。
好像昨日争执不休、情?绪激动的二人不是他们一样。
连姜青姝都忍不住回想?,上?次他们这样是什么时?候?
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时?的张相我行我素,从不在乎她的想?法?与感受,甚至不屑于与她多说一句话,而她,知他不好惹,不敢轻易同他说话,只?是在心里?忌惮他、提防他。
情?情?爱爱如?过眼云烟,一下子就被?吹散得无影无踪。
趁着群臣行礼尚未起身?,姜青姝缓步上?前?,亲自走到二位宰相跟前?,双手虚虚一抬,做着扶他们起身?的动作?。
她没有碰到张瑾,对方已冷淡起身?;而郑宽更不敢让陛下搀扶,自己主动站直了。
她温声说:“二位爱卿师长百僚,统属六部诸事,朕在行宫有所不便,诸多琐事尽数托付于左右二相。”
郑宽忙下拜道:“臣受陛下抬爱位居尚书仆射,此乃职责所在,必宵衣旰食秉公办事,不负陛下所托。”
姜青姝微微一笑?,“那?便好。”
说话间,她的目光却只?是看着郑宽的,一侧的张瑾低垂着眼睫,眉峰不动,听着他们说话,双眸漆黑似渊,毫无一丝暖意。
随后,女帝拂袖转身?,走上?天子车驾。
就此启程。
张瑾垂袖立在原地,冷漠地注视着天子仪仗缓缓远去,宰相纵使要代天子处理诸多事务,但也要随行帝王身?侧随时?听候诏令,这次行宫他也是要去的。
只?是他暂时?不必此刻出发,也暂不想?与她同行。
想?必她也是。
那?一把插在心底的匕首,过了一夜也不会消弭多少痛感,只?是随着时?间变长,疼得久了,反而心口发麻,丧失了知觉。
只?有看到罪魁祸首的时?候,痛感才复苏。
张瑾闭了闭眼睛,缓慢吐纳气息,等到心口的酸涩痛意再次麻痹起来,才侧身?吩咐身?后的尚书左丞几句政务相关的事后,先行出宫。
张府上?,周铨一见他回来,连忙迎上?前?来:“郎主,几位将军今日一早便来求见,不知您现在……”
“是你昨日知会他们的?”
张瑾脚步一顿,回身?看向周铨。
周铨被?这双冷冽的眼睛注视着,倍觉压迫,惴惴不安地垂首道:“奴怕郎主临时?有安排,届时?时?机仓促,这才自作?主张。”
“以后再自作?主张,休怪我不容你。”张瑾冷淡道。
周铨一愣抬头,急切道:“郎主,奴只?是……”
张瑾打断他,冷声道:“你已不是第一次自作?主张。”香料之事他没计较,是因为那?时?他的确在逃避,不如?底下人看得清醒,周铨那?么做,的确是情?有可原。
但不代表,他能容忍身?边人越俎代庖。
周铨闻言脸色遽变,头皮发紧,慌忙跪下认罪道:“奴知错,还请郎主息怒!奴也只?是一心为了郎主,这次的确是考虑欠周,奴今后再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