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回店里了。”
她转身,裙摆在污浊的空气里划出一道乾净的弧线。
艾斯卡尔只迟疑了半个心跳,便迈步跟上。
“老船锚”那股暖烘烘的臭气被甩在身后。
冬夜的冷风立刻扑面而来,像一捧混著雪籽的冰水,让他打了个激灵。
脑子里的嗡鸣声似乎轻了一些,古勒塔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著一层清冷的白光。
一重一轻的脚步声。
他的,她的。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在了她靠街心的一侧。
宽厚的肩膀像一堵移动的墙,隔开了那些黑漆漆的巷口。
一个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但他这一次没有去纠正它。
风里有她的气味。
不是香水,是她发间飘散出的一丝极淡的蜂蜜酒香。
那味道盖过了石缝里的陈年霉味,钻进他的鼻腔,牢牢盘踞在那里。
他们的手臂偶尔会隨著步伐蹭到一起。
羊毛和皮革,一暖一冷。
每一次,艾斯卡尔都感觉自己的肌肉会下意识地绷一下。
但隨即,他又强迫自己鬆弛下来。
他没有再躲。
香氛店的门到了。
那段路其实很短。
她停步,转身,在门口的阴影里看著他。等著。
艾斯卡尔对上她的视线。
所有的话、所有的念头在胸口翻滚,最后衝到嘴边,却只化成一句粗嘎的低语。
“”。—。明天,我准时到。””
她脸上的笑意深了些,月光下,那双眼晴像两汪融化的蜜。
“好。”
她轻声应道,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
“明天见,艾斯卡尔。”
不是“保鏢先生”,也不是“杀虫剂”。
是艾斯卡尔。
这个名字,被她用一种异常清晰、郑重的语调说出来,在冰冷的空气里留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余温。
那一刻,艾斯卡尔忽然觉得。
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