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最后一点脏兮兮的光即將被地平线吞噬时,他猩红的竖瞳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一个遥远的、模糊的、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的轮廓。
一个污点。
“艾斯卡尔。”
他的声音被冷风磨得有些粗糲,压抑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猎食者般的兴奋。
“东边。”
“有村庄!”
在艾斯卡尔半信半疑的催促下,马车仿佛也嗅到了生机,拖著散架的躯体。
向著那片死寂的暗影衝去。
近了。
一块歪斜的木牌杵在路边,像一根被遗忘的墓碑。
整个村子,像一只被掐断了喉咙的乌鸦,闻不到一丝炊烟,听不见一声犬吠。
死寂。
凯克第一个跳下车,靴子陷进微湿的泥土里,发出“噗”的一声。
气味。
一场气味的洪水瞬间涌入鼻腔。陈旧的血腥,几乎被风雨冲刷殆尽。
草药和泥土搅和在一起的怪味。
还有活人的气息,很多……都像冬眠的耗子一样躲藏著,散发出恐惧的酸腐气。
“不对劲。”
他对同样跳下车、手已经握住剑柄的艾斯卡尔低声说。
“姐姐,我有点怕。”
小女孩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可她望向凯克时,那双眼睛里却透著光。
一种……全然的信赖。
艾斯卡尔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那把豁了几个口的钢剑已经抄在手里。
“管他呢,天就快黑透了。”
他扫了一眼村子的轮廓。
“先进去,找间结实点的空屋子,总比在野地里餵狼强。”
四个人,一前一后,踏进了这条寂静的村道。
大部分屋子都门窗紧闭,有些窗户还用木板钉死了。
凯克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一扇紧闭的门缝里,有微弱的光亮闪了一下。
但等他定睛去看,那光又不见了。
像一只受惊的萤火虫。
艾斯卡尔最终在村子边上挑了栋房子。
那房子看起来还算完整,但门前积了厚厚一层落叶,显然很久没人住了。
艾斯卡尔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留在原地。
他独自走向那栋唯一透出光亮的屋子,昏黄的灯火在窗后摇曳,像一颗虚弱的心臟。
他走到门前,抬手,用剑柄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里面有人吗?”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