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待胡大老爷慢条斯理用完半桌菜餚,孙知府终於沙哑开口:
“相爷何必如此?”
胡大老爷筷子一顿,锐利的目光刺过去:
“哦?听你这口气,是要替他们当说客?”
“看来……你是被人捏住软肋了啊!”
“来,说说看,究竟什么把柄,能让你胆大包天算计到老夫头上?”
“原本念在旧情,还想送你一场功劳。”
“没想到啊,你小子竟给老夫设局!”
孙铭阳面如死灰,浑身战慄不止,连牙关都在打颤。
胡大老爷却浑不在意,自顾自夹了片嫩笋,嚼得咯吱作响。
那声音钻进孙铭阳耳中,宛如利齿啃噬著他的血肉。
他抱头蜷缩著囁嚅半晌,终於惨笑著抬头:
“恩师……学生中了圈套!”
“哼,”胡大老爷轻嗤一声,“能逼得你对我出手,这圈套想必精彩?”
孙铭阳抹了把脸,声音嘶哑:
“是扬州瘦马!”
“学生栽在一个妓子手里了!”
胡大老爷眼底精光乍现,搁下筷子抚掌而笑:
“妙啊!”
“这倒值得细细说道!”
“既然你还肯唤我一声恩师,老夫便瞧瞧——你这颗脑袋,还能不能保住!”
“都说府尹能让人家破人亡,怎么到了你这儿,这招就不灵验了?”
孙铭阳深深吸了口气,隨后起身走到一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恩师,弟子知错了!”
“恳请先生救弟子一回!”
胡大老爷见此情形,脸色反而更冷了几分。
“你既然要跪,那便跪著吧!”
“但方才的话,老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你还不明白,老夫就再重复最后一遍!”
“念在你称我一声老师的份上,老夫容你把事情原委说清楚!”
“若能救,老夫顺手拉你一把;若救不得,说不定老夫还要推你一把!”
孙铭阳听了,脸上难免有些难堪。
心中不禁暗暗嘀咕。
怎么几年不见,老师的心肠反倒越发硬了?
这招竟不管用了?
要知道,以前这法子可是他们这些“胡门弟子”最后的保命手段。
可他哪里知道,几年未见,眼前这位恩师早已换了个人?
如今的胡大老爷,上辈子什么厚顏无耻的事没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