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胆子倒是真的大。”
朱由校的声音冷了下来。
这些该吊路灯的江南士绅,他们的想法,朱由校如何会不清楚?
此前他们靠着走私生丝、瓷器,能赚双倍甚至三倍的利润。
如今朝廷禁止走私,只允许他们将生丝卖给江南制造局,再由制造局统一与西夷交易,价格虽比市价高些,却远不及走私的暴利。
对这些贪得无厌的人来说,少赚的那部分,便如同割了他们的肉。
“朕本想着,留一条活路给他们,不想他们倒反过来要挟朝廷。”
朱由校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提前订下蚕丝,无非是想让朝廷无法完成与西夷的订单,到时候西夷不满,朝廷只能被迫放宽走私限制,他们好再赚那笔黑心钱。”
想到这里,朱由校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原本温和的目光里,渐渐翻涌着杀气。
“真是好大的胆子!阻碍朝廷通商,便是与大明为敌!他们到底有几颗脑袋?”
此话说完,朱由校看向骆思恭,厉声说道:
“传朕的旨意,让江南镇守太监密切监视那些士绅的动向,一旦发现有人敢强制蚕农签契约,或是囤积生丝,立刻抓人!抄没家产!
朕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有多硬,敢跟朝廷作对!”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连忙躬身应道:“臣遵旨!即刻便派人快马传信给南京镇守太监!”
朱由校点了点头,但他眼中倒是还有几分担忧。
江南士绅盘根错节,势力庞大,处置起来需谨慎。
但通商之事关乎大明国运,事关重大。
若是连这些士绅都压不住,日后荷兰人、葡萄牙人更会轻视大明,海疆的安稳,便无从谈起。
“还有,让户部即刻统计江南制造局的生丝储备,若是不够,便从四川、湖广调运。”
“绝不能让这海贸的生意做不成,更不能让那些士绅的阴谋得逞。”
“奴婢明白!”魏朝当即回话。
吩咐完这些事情之后。
朱由校转身,看向挂在一边的大明舆图,手指按在舆图上,手指划过那些标注着“桑蚕核心区”的地名,眉头却未舒展。
他方才动了“镇压江南士绅”的念头,可转念一想,暴力手段虽能立威,却难免激起民怨。
他倒不怕那些士绅作乱,毕竟这群人只会算计利益,论打仗远不是京营的对手,真敢反,派一万京营铁骑南下,便能轻易平定。
可他真正担心的,是西夷订单上那几十万匹生丝。
若是江南士绅真的垄断了蚕丝,朝廷完不成订单,不仅会损失百万两白银的收入,更会让西夷看轻大明,日后通商的主动权,怕是要旁落。
生丝生丝
现阶段来说,朝廷还真的依靠江南。
生丝的源头,便是那小小的蚕茧,是蚕农们辛苦养出来的蚕丝。
蚕丝的多少,直接决定了生丝的产量,也决定了能否完成西夷的订单。
“江南终究是核心啊。”
朱由校轻声感叹。
苏州的蚕丝以“细柔匀净”闻名,松江的蚕农能一年养三季桑蚕,湖州的蚕丝更是专供皇家织造局,这三地产出的蚕丝,占了大明总产量的七成以上。
可如今这些地方被士绅把持,若他们真的提前囤积蚕丝,朝廷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
除了江南,北方也并非不能产蚕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