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丢了这辽东经略的官职,就算被削职为民,我也绝不让你因为这事受半分委屈!”
“经略公……”
刘兴祚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随即又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眼眶竟微微发热。
他本以为熊廷弼即便不责怪,也会有所顾虑,和他撇清关系。
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干脆地愿意为他担责。
这份信任与护犊子,让他感动不已,七尺大汉,居然泪流满面。
可这份感动没持续多久,刘兴祚便深吸一口气,缓缓挺直了脊背。
“多谢经略公的厚爱,末将感激不尽。只是……”
“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末将就已经想过后果了。假传圣旨是我做的,假传谕帖也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若是朝廷真要追究,末将愿意承担所有罪责,绝不会连累经略公,更不会让陛下难做!”
他虽为降将,却也有自己的骨气。
熊经略如此有情有义,他岂能牵连了他?
熊廷弼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不禁多了几分欣赏。
他重新走回主位坐下,端起酒杯,对着刘兴祚举了举:
“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愧是我熊廷弼看重的人。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王公公此行既是犒劳大军,想必带来的也是好消息。
说不定,朝廷真的准了布和台吉的请求,至于你当日如何说服科尔沁部的,你回去再合计合计。”
合计?
刘兴祚愣住了。
“经略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去体会!”
若是这点智慧都没有,那活该受罪!
当然
对于此事,熊廷弼也不打算隐瞒。
他会在密信告诉皇帝,而不是在奏报上告诉皇帝。
假传圣旨的事情,最好不要传到那些御史耳中。
这会给陛下,给他们带了许多不必要麻烦事。
翌日清晨。
营地里已渐渐热闹起来,士兵们的操练声、战马的嘶鸣声与伙房的炊烟交织在一起,驱散了几分隆冬的肃杀。
就在此时。
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缓缓停在中军帐外。
车帘掀开,王承恩身着深蓝色的蟒纹宦官袍,踩着小太监递来的脚踏下车。
他身形壮硕,脸上带着几分宫廷中人特有的沉稳,目光扫过营中整齐的队列与巡逻的士兵,眼中不自觉地露出几分赞许。
能在连番征战后仍保持这般纪律,熊廷弼的治军能力,果然名不虚传。
“咱家见过熊经略。”
刚进帐,王承恩便对着起身相迎的熊廷弼微微拱手,语气平和,目光落在他吊着的左臂上时,又多了几分敬佩。
“经略公带着伤还在前线操劳,真是辛苦了。”
“公公远道而来,才是辛苦。”
熊廷弼侧身让他坐下,亲卫连忙奉上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