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赫图阿拉在后方,安稳得很。真要有敌骑杀到这儿,除非萨尔浒、界藩城、古勒寨全破了,鸦鹘关、清河也丢了,可明狗哪有这本事?”
此话倒是真的,按照正常路径,明军很难打到赫图阿拉。
也正因为如此,城门口的卫兵检查越来越松。
台吉府里的宴会一场接一场。
便是寻常的八旗兵,也只顾着在演武场耍弄兵器炫耀武艺,没人会以为赫图阿拉有危险。
“再说了,咱们这儿有的是包衣,真到了要紧关头,开了赫图阿拉的府库,给他们套上甲胄,照样能组起大军!”
李延庚笑着举杯,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光。
看来赫图阿拉常备兵卒不多,但真要拉人打仗的时候,还是可以拉出几千人的。
得到了赫图阿拉的情报之后,李延庚心有所感。
赫图阿拉确实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
城墙依山而建,三面环水,加上萨尔浒的精锐坐镇,明军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难摸到这后金的腹心。
可每次想起胡雪那双锐利的眼睛,想起袖中那张画满记号的城防图,他心里又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万一呢?
万一明军真的来了呢?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父亲李永芳早已彻底倒向建奴,他若想洗刷“汉奸之子”的骂名,若想让自己抬头做人,只能抓住这根看似缥缈的稻草。
哪怕只有一成希望,他也愿意赌上性命。
第四日的天还没亮透,额驸府的东跨院就亮起了烛火。
李延庚将那张薄如蝉翼的城防图仔细折好,塞进贴身的夹层里,又摸出几锭碎银揣进袖袋,这才推门而出。
“小额驸早啊!”
北门口的守卒见他过来,老远就笑着打招呼。
这几日李延庚出手格外阔绰,昨日还赏了领头的什长一块银角子,此刻那几个兵卒看他的眼神,满是讨好。
“大家伙用了早没有?”
李延庚笑着点头,顺手从袖袋里摸出一把碎银,往每个兵卒手里塞了些。
“给大家买酒的钱。”
“小额驸太客气了!”
兵卒们眉开眼笑地接了,连腰间的刀都挪开了些,没人再像他刚到赫图阿拉时那样,要翻查他的行囊。
领头的什长还殷勤地掀开城门的吊桥:“小额驸今日还去二道河?那边的露水重,可要奴才给您备件蓑衣?”
“不必了。”
李延庚摆摆手,脚步轻快地走出城门。
他回头望了眼那座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城池,不过短短几日,他已从一个处处受限的质子,变成了能和守卒称兄道弟的“自己人”。
这变化背后,是他强忍着不适换来的人脉,更是用钱打通出来的关系。
毕竟银子在某种程度来说,确实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