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页写满蝇头小楷的纸页展开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人用针狠狠扎了一下。
上面一笔一划写着他与楚王的密谋,连“一百五十万两”“私吞五十万两”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他跟楚王派来的亲信说的那句“陛下年轻,很好糊弄”都原原本本地记在上面。
“噗~”
朱常洵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手里的密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像头缺氧的肥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三百多斤的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一头栽倒在地。
“王爷!”
“快扶住王爷!”
身后的几个亲信反应极快,连忙扑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托住他的胳膊,才勉强让他没瘫在地上。
周师文慌忙捡起密报,飞快地扫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手一抖,密报又掉在了地上。
李忠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
他见朱常洵被人扶着,总算没晕过去,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提醒:
“王爷,这密报上的事,陛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您要是有什么想弥补的,趁早做好准备,不然,怕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这辈子都要待在京师,回不去洛阳了。”
朱常洵被这话一激,总算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他瘫在亲信怀里,肥脸煞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把胸前的织金蟒袍都浸湿了一大片。
他这才明白,自己那点小聪明在皇帝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所谓的“三一分成”,不过是自投罗网的笑话。
“完了……这下全完了……”
朱常洵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三百多斤的身子此刻软得像摊烂泥,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架子。
李忠看着福王失魂落魄的模样,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便微微躬身:“王爷慢慢看,咱家先回宫复命了。”
说罢,转身带着随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福王府。
朱常洵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锦衣卫密报被他攥得皱成一团。
那张素来堆满油腻笑容的胖脸,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血气,白得如同敷了层白粉,嘴唇哆嗦着,连带着双下巴上的肥肉都在不停颤抖,活脱脱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
“这……这叫什么事啊!”
他猛地一拍大腿。
三百多斤的王爷,此刻竟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声音里带着哭腔。
“本王不过是想多攒点养老钱,有错吗?洛阳的庄子虽多,可哪样不要钱?那些佃户刁钻得很,收租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
他眼前又浮现出之前和楚王朱华奎在密室里的光景。
当时他拍着肚皮,唾沫横飞地给楚王“支招”:“陛下年轻气盛,正愁辽东军饷呢,定会盯着你这楚藩的家底。依我看,他少不得要你出两百万两。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保准让你只出一百万两,只是这中间的关节,得费些打点,五十万两,不算多吧?”
楚王当时还感恩戴德,连说“全凭王爷安排”。
他只当这事做得天衣无缝,密室里就他们两人,连伺候的小厮都远远打发了,怎么就被锦衣卫的密探听了去?
那密报上连他当时喝的是碧螺春,楚王啃的是苏州蜜饯都写得一清二楚,仿佛有双眼睛就贴在窗纸上!
“这厂卫,当真是无孔不入啊!”
朱常洵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里绝望极了。
陛下会怎么处置他?
削爵?
圈禁?
他这一辈子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等惊吓,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一时间六神无主,魂都快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