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之时,我人族先祖,乃是这无垠蛮荒当之无愧的第一种族,统御八荒六合,万族来朝。
先祖们以煌煌人道,光照寰宇,心怀悲悯,对诸天万族开蒙启智,授其功法,传其文明,泽被苍生。
然而,在一场席捲天地的变故之后,人族盛极而衰,从无上巔峰轰然跌落,自那之后—“
江玄昊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冰冷,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万族对我人族的打压、屠戮,便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他们恐惧我族的潜力,忌惮我族的智慧。
他们联手封禁了我人族最强大的始祖血脉。
他们覆灭了一个又一个曾经辉煌的人族国度。
他们將我族视为卑贱的奴隶、待宰的牲畜。
將我人族生存的土地,视为他们圈养血食的牧场。
这,就是无垠蛮荒!
这,就是我人族必须面对的,血淋淋的现实!
最后一个字落下,金鑾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江玄昊那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江昭明胸膛中心臟如战鼓般疯狂擂动的迴响。
父皇的目光,最终沉重地落在了江昭明年轻,却也饱经风霜的脸上。
带著审视,更带著一种近乎残酷的期许。
“明儿,他日你承继大统,登临这大周帝位—“
“若面对万族倾轧、生死存亡的绝境,你是否会为了延续片刻的国祚,而选择背弃人族的血脉,走上那金人,那腐涎人的墮落之路?”
这问题,直刺江昭明的道心。
大殿內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时间都为之停滯。
江昭明没有立刻回答,他低下了头,陷入了思考。
他脑海中闪过北境堆积如山的尸骸、五十亿生灵无声的哀豪、腐涎人扭曲的面孔、金人的屠刀以及父皇口中,那遥远上古,人族先祖照耀蛮荒的荣光与陨落后的无尽黑暗。
沉默,如同实质般瀰漫。
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终於,江昭明缓缓抬起了头。
他眼中所有的迷茫、震惊、痛苦,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所取代。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不容褻瀆的骄傲。
他迎著父皇的目光,缓慢而无比清晰地摇了摇头,每个字都如同金铁交鸣,掷地有声。
“父皇,儿臣,定不会让我族血脉蒙此奇耻,更不会让大周子民,沦为那等不人不鬼的怪物。
若真有万族屠刀临头之日,儿臣绝不负生而为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玄昊威严的面庞上,缓缓绽开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欣慰之色。
那欣慰中带著如释重负的轻鬆,也带著对前路未下的深深忧虑。
他凝视著下方那个身姿挺拔,眼神如火如炬的儿子,仿佛要將他的身影刻入心底。
这些年,他以近乎养蛊的残酷方式磨礪诸子,在血火与权谋中筛选。
所求的,不正是一个能在未来滔天巨浪中扛起大周这艘巨舰的掌舱人么?
灵性”也好,奇遇也罢,或许——-眼前此子,便是那道破开黑暗的微光?
“好、好———”江玄昊的声音低沉下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记住你今日所言。”
江昭明点头,眼神锐利如刀,话锋一转:“父皇,金国境內,其子民是否已尽数被腐化?”
江玄昊略一沉吟,手指无意识地点著龙椅扶手。
“据你带回的情报及朕所察,其底层民眾与部分將领,腐化之象尚未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