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破局(六千大章)
崔九阳与虎爷伸手接过那张金银卡片。
卡片触手温润,质地却异常坚硬,细究其材质,却如雾里看,难辨根底,唯见表面覆著一层明暗交错的金与银。
方才一局,全场唯虎爷与崔九阳押中“死苦”,因而直接贏得了这价值最高的金银卡。
寻常时日,纵是贏取数张银卡金卡,也未必能兑换到这么一张。
那黑白胖子依旧是副麵皮鬆弛、辨不出喜怒的模样。
他很快又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枚梦魔球,声音平淡无波:“各位客官,下一局仍是之前的规矩,请问各位,准备好了吗?”
无人提出异议,只有四五人默默起身,面色凝重地离开了赌檯,沿著楼梯下到二楼,显然是已经放弃了。
输了一次,这些人已经察觉出不对,失去痛苦记忆未必有想的那么舒服。
而坚持著没走的,无非是觉得下一局能够翻盘,或者仍然有相对无用的苦痛记忆押注。
崔九阳与虎爷对视一眼,场中如今剩下不过十余人,心中暗想,这一局若再胜出,恐怕余下之人也多半会打退堂鼓了。
那胖子目光如炬,快速扫视一周,见无人再动,方才那张仿佛凝固的脸上终於漾开一抹满意的笑纹。
他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看来各位都不打算认输,还想著在这一局扭转乾坤,翻本儿呢。
相信我,这一局这位『倒霉鬼』的故事,依旧十分“精彩”。”
说罢,他双手轻轻一拍,那枚梦魔球应声裂开,幽光一闪,眾人便再次坠入沉沉幻境。
幻境再生,崔九阳猛地睁眼,发现周遭已非先前的染坊。
一股浓郁醇厚的生油香气直钻鼻腔,那香味带著熟生特有的焦香与油脂的滑腻,诱人至极,一瞬间便勾起了他深埋心底的记忆。
每年老家生丰收后,家家户户推著小山似的生,在油坊外排起长队,空气中瀰漫的,
正是这种几乎能让人醉倒的香气。
此处,分明是一间深夜的油坊。
时当深夜,崔九阳以第一视角感知著周遭。
他正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身上未盖寸缕,只著一条粗布兜襠短裤。
夏夜湿热难当,幸而窗外正哗哗啦啦地下著瓢泼大雨,狂风夹杂著湿冷的雨气从窗根缝隙灌入,带来些许难得的清凉,稍稍缓解了这令人室息的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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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真不该睡觉啊—我早该想到,下这么大的雨,黄河—黄河它有可能决堤!
虽然从没见过,但总听过啊!
从小到大,老人们讲黄河决堤的故事,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可那一夜,我偏偏就没往心里去,睡得跟头死猪似的沉。
我我真该想起这件生死攸关的大事的!”
“我真该死!明明听见那么多人在外面喊『黄河淹啦!黄河决堤啦!』,我却醒得那么晚要是能早点醒,能及时从这油坊赶回家,我媳妇。我媳妇她也不至於。不至於就这么淹死啊!”
“油坊地势高,等我在油坊里发现水淹到脚脖子的时候,我老婆在家里,那水那水怕是已经淹到她大腿了“我永远忘不了,急急忙忙跑回家看到的那一幕—水涨得太快了,快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已经拼了命地往家赶,可等我衝到门口,那浑黄的洪水已经涨到老婆腰间!
一根不知从哪里漂来的粗木槓子,不偏不倚嵌在了门框底部,死死卡住了大门!
我老婆在里面发疯似的推门,门板却纹丝不动。
水太浑了,夜太黑了,我根本看不清木槓子具体在哪儿,只能凭著小腿在浑浊的水中触碰,拼命用脚去证、去端那有我腿那么粗的木槓!
可水太深,腿在水里根本使不上劲,每一次发力都像是要从水里飘起来我隔著门板和老婆对喊,孩子在屋里嚇得大哭!
我对著门板嘶吼:『快去窗子那!想办法从窗子里游出来!快啊!』
然而,那窗户外,都已被汹涌的洪水裹挟来的杂物彻底堵死,只在最上方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堪堪能让老婆把怀里的孩子递出来。
我眼睁睁看著老婆在屋里的泥水中挣扎哭喊,她的脸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直到一口浑浊的泥水猛地呛进她嘴里。
她剧烈地咳嗽著,身体在水中沉浮,接著,无情的洪水便渐渐没过了那道窗缝,我再也看不见她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