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能在晚上趁乱偷出那么一两匹布来,那么无论是娶亲还是母亲的医药费也就都凑够了。”
幻阵至此夏然而止,眾人眼前光影一晃,又回到了“苦海”赌檯之前。
那食梦胖子依旧笑眯眯的:“各位贵客,前半段已然落幕,请开始下注吧。
只需按住各位身前的夜明珠,凝神回忆一段痛苦的记忆作为赌注,默念您所押的『苦”,即可完成下注。”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烂细长的奇香,屈指一弹,香头自行燃起,裊裊青烟升腾而起,他將香插在赌檯一侧的小巧香炉中。
“一灶香后,尚未下注的客人,便请自行退回二楼吧。”
崔九阳原本打算自己下注,让虎爷在一旁静观即可。
没想到这赌局规则如此,虎爷为了不与他分开,看来也必须一同参与了。
一时间,赌客们神態各异。
有些相熟的三五成群,交头接耳,低声商议;有些则独自皱眉沉思,面露难色;
更有些则闭目凝神,似在回溯那段幻境中的过往。
人人都在暗自分析方才那段记忆碎片,试图从中推断出那“倒霉蛋儿”心中认定的“最苦”是何种滋味。
事件中的主角,是个染坊小工。开篇便见他指尖溃烂,而且似乎每次视角抖动的时候,都是他在咳嗽,这暗示著一一病苦。
他出身贫寒,为微薄工钱日夜劳作,连母亲药费、娶妻彩礼都难以筹措,此乃一一生苦。
母亲病重需药钱,心爱姑娘盼彩礼,他却无能为力,这分明是一一求不得之苦。
这三者皆有可能,且后续提及兵灾將至,他心生贪念欲行偷窃,未来命运回测,这也是变量。
关键在於,赌局赌的是那倒霉蛋自己认为最苦的是哪一种。
所有赌客押注的,是他的心。
此人將钱看的极重,唯利是图,那求不得或许最痛:
若他是个知道疼自己的人,病苦可能更甚:
若他早就活的痛苦难熬,那么生苦无疑是最令他难受的。
崔九阳暗中掐指推算,想下算这梦魔球主人的命数,却发现对方信息一片混沌,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显然是那黑白动了手脚,屏蔽了天机。
再看那香炉,细长的香已燃去近半,时间紧迫。
崔九阳环视四周,眾赌客神態各异,显然各有各的判断与打算。
虎爷对此类需要揣摩人心的赌局向来不善,只是静静看著崔九阳,反正他完全信任九阳,只等著押注便行了。
崔九阳注视著那燃烧速度远超普通线香的细香,心知这是赌场惯用使俩,以时限施压,迫使赌客在压力下做出非理性的判断。
他看著那线香的眼神突然一缩·
快速掐算的手指猛地一顿,再次重新掐算后,他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他不再犹豫,索性盘腿坐於地上,双目微闔,对虎爷道:“虎爷,香至一寸长时,喊醒我。”
说完,竟自入定调息起来。
香燃至仅剩三分之一时,终於有人按捺不住,开始下注。
有了先例,其余人也纷纷结束思考,围拢到赌檯前,或快或慢地完成了投注。
每当一人下注,“苦海”赌桌上对应的“苦”字区域,便会亮起一颗顏色各异的光球,代表著投注者压上的那段独特的苦痛记忆。
当那灶香燃得只剩下最后一寸长短,火光明暗,虎爷依言轻轻拍了拍崔九阳的肩膀。
崔九阳双自修然睁开。
他见眾人皆已下注完毕,心中更加安定,起身走到赌檯前,隨意扫了一眼台上各区域的光球数量,又將目光在每一张或紧张、或期待、或故作镇定的赌客脸上缓缓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