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多话,转身沿著来路返回。
尚睿倒是显得心情好极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
“照你小时候的年纪看,今年你也二十上下了,怎么还没嫁人?”尚睿问。
这话倒不是故意试探她,而是他確实好奇。
夏月走在前面怕他嫌弃她挡道,於是不敢停歇地爬著山,说话有些喘:“我一个罪臣之后,嫁给谁不都是害人家吗?”他既然知道她的底细,她也懒得藏著掖著,索性直接认了。
尚睿一乐,这世上的女子不少,像她这样的倒是少见。以前他遇见的女子要么对他唯唯诺诺,要么阿諛献媚,一根头髮也能夸出朵来。还有,就是王瀟湘这种,只会冷眼瞧著,像座冰山一样。
以前他出去逛酒楼,听旁人说男人都贱皮子,喜欢啃硬茬,越是不从的,越是心头好。
可惜,他却没有那样的兴趣。
倒是这閔夏月刚刚好,时而硬时而柔,你以为她要和你拼命的时候,她却突然给你一颗甜枣,你以为她温良顺从的时候,却又忽而跳起来呛你几口。若非不是因为……
他心中一凛,面上还掛著笑,心中却不舒坦起来。
却不想,走到山顶的时候,夏月停下来转身对著他:“我有一些话想对洪公子说。”
他等著她的下文。
“方才公子问我婚配的事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我想说明了好,”夏月僵著一张脸,“外祖母是我最后的亲人,我从锦洛来帝京看她老人家,原想伺候她百年之后,我一个人铰了头髮去做尼姑。如今出了些变故,她老人家去了別的地方养老,可是我的决心却没有改。所以但愿是我误会公子的美意了。”她尷尬地一口气將话说完。
尚睿听到她要出家的话,微微一怔忪,不知她除了失去双亲孑然一身以外,是否还遇见了其他事情,才让她年纪轻轻有了这样的念头。后来又听她说出最后一句话,心中跟五味瓶打翻了似的。
他这辈子,只遇见过自己嫌弃別人,哪儿敢有他还未开口,便反过来先嫌弃他的。
这不是在宫里,他碍於身份不能將她怎么样,须臾,他掩了眼中积蓄的怒意,冷笑一声:“你可真看得起自己。”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他在前面走得很急,压根没想搭理她。
他扔了那么一句讥讽她的话,她也没恼。她不太喜欢琢磨那些拐弯抹角的心思,既然对方说没有,便是没有,她再不会多想。
山脚下两匹枣红马还在原地,只是淋了雨,马鞍有些湿。
她见尚睿站在一侧,神色又恢復了平静,才觉得自己真是多心了。
夏月却不知道,他这人若是存心收敛神色,任谁也看不出破绽来。
尚睿上了马,指著西边:“我们从那边绕回去,过两里地就是官道,那附近有个客栈,正好可以吃些东西。”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提醒,她才想起两个人出来大半天了,顿时觉得饿。
一路上两个人骑马缓缓並排而行,到了客栈,发现客人不少。
“下月春闈会试照旧,这些时日自然人多。许多人在此落脚歇息,天黑前可以进城。”尚睿解释著,让店里伙计领著上了二楼包房。
他隨意点了几个菜。
小伙计十分聪慧,不需要重复就记在心里,又解释说店里客人多,可能上菜会慢些。
尚睿倒是懒得继续开口,挥了挥手便打发了那伙计。
伙计赔著笑,顺手关了包房的门。
包房里除了桌椅,还有一张宽敞的竹榻,大概是供人吃酒后小憩的。
不到片刻,小伙计先送来一壶茶。
尚睿却没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