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的青烟已经散尽,只剩一截灰烬。
刘大人的案子尘埃落定,但那股由恐惧催生出的死寂,却愈发浓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广场上,一百多名官员跪坐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暉下拉得老长。
他们看著台上那个懒散的年轻人,如同看著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索命判官。
韩文清的自曝,是引线。
刘大人的惨状,是炸药。
现在,整片官场,已是一片焦土。
皇帝的视线从瘫软在地的刘大人身上移开,落回陈默身上,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柔和了一丝。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頷首。
一个动作,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
台下所有官员的心,都跟著这个动作,重重一沉。
皇帝认可了这种方式。
认可了这种剥皮拆骨、不留半分情面的清算方式。
陈默打了个哈欠,似乎对这份帝王的赏识毫无感觉。
他只是觉得脖子有点酸,眼皮有点重。
这活儿比他想像的还要累。
他拿起名单,视线在下一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
“河北道布政使,王大人,请上台。”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被点到名的王大人身体一震,脸色瞬间白了。
但他没有像刘大人那样失態,也没有人去架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已经起了褶皱的官袍。
他看了一眼身旁那些曾经把酒言欢的同僚,他们的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躲闪与催促。
快点上去。
別连累我们。
王大人惨然一笑,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那座审判台。
他没有走上台阶,而是在台前停下。
“噗通!”
一声闷响,这位封疆大吏,当著全京城百姓的面,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陈侍郎,下官……有罪。”
他的声音嘶哑,带著一丝解脱。
这一跪,仿佛成了一种新的仪式。
台下的官员们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