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安侯。”
三个字,没有重量,却抽乾了小院里所有的空气。
那最后一丝閒適,被彻底碾碎。
死寂。
风声都消失了。
侯爵。
大炎开国百年,非军功、非宗室,仅凭文治之功封侯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不是恩宠。
这是把他整个人拎起来,放到烈火上炙烤。
两位尚书的目光,死死钉在陈默的脸上,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的崩裂。
他们想看到震惊,想看到狂喜,想看到一个年轻人被这泼天富贵砸晕头的失態。
然而,他们失望了。
陈默脸上的血色,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那不是激动,而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几乎要刺破皮肉。
“河安侯”这个封號,不是冠冕,是烙印。
是皇帝亲手烧红了,准备按在他额头上的一个靶子。
从今往后,满朝文武的嫉妒,天下士子的非议,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朝他蜂拥而来。
他还怎么摸鱼?
他还怎么安生?
这比直接下旨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噗通。”
一声闷响。
陈默双膝发软,不是演的,是身体先於意志做出了反应,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凉坚硬的青石板上。
“臣,万万不敢领受此等天恩!”
他的声音里,带著无法抑制的颤抖,那是真实的恐惧。
两位尚书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错愕。
不对。
这反应不对。
面对这光宗耀祖的泼天富贵,他不感恩戴德,反而嚇成了这样?
“陈大人,这可是陛下亲封的侯爵……”工部尚书下意识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