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带著一股陈腐的燥意,吹不散官场积年的尘埃。
官驛小院,陈默搬了张竹椅躺在廊下,眯著眼,却怎么也睡不著。
这里没有南阳府衙那种泥土混合著墨香的安稳气味,没有算盘声和人声交织的催眠曲。
太静了。
静得让人心慌。
从黄河岸边回来,他就被安置在此,名义是“等候陛下后续旨意”。
“等候”这两个字,本身就是一道无形的枷锁,一种慢性的煎熬。
他端起茶盏,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却没能压下心头那丝烦闷。
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轻不重,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跳节点上。
两道影子投了进来,一前一后,將门口那点光亮堵得严严实实。
户部尚书,工部尚书。
两位真正的朝堂巨擘,脸上掛著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那是审视、试探,以及一丝被刻意挤压出的笑意。
“陈大人,真是清閒。”
户部尚书先开了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默放下茶盏,慢悠悠起身,拱了拱手。
“见过二位尚书大人。”
他的姿態不卑不亢,仿佛只是见了两位寻常访客。
工部尚书的目光扫过这间简陋的官驛,眼神里有某种光泽在闪动。
“陛下有旨。”
他没拿圣旨,只是一句口諭。
这种非正式的传达,往往意味著更深、更私人的意味。
陈默的心,陡然向下一沉。
他垂下眼帘,正要依礼下跪。
“不必多礼了。”户部尚书抬手,虚扶了一下,阻止了他的动作。
“陛下说,陈默治河有功,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他的语速放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小锤砸进陈默的耳朵里。
“此等大功,若不重赏,何以彰显天恩?何以激励百官?”
来了。
陈默感觉后背的肌肉在一瞬间绷成了铁板。
“陛下决定,册封你为……”
户部尚书刻意停顿,目光灼灼地盯著陈默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