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出发点就错了。
同时,也意味著,將有全新的人,被牵扯进餉银案之中。
杜构忍不住道:“你確定?这可不是小事。”
刘树义低头看著书簿,没有回答杜构的话,反而说起另一件事:“你说贼人在偷盗餉银时,会带秤吗?”
“秤?”杜构愣了一下。
刘树义道:“若不是用秤仔细称量,他们如何能確保替换银的石头,重量能与餉银一样,从而不被搬运的人发现异常呢?”
“这—”杜构眉头皱起。
刘树义又道:“贼人如果是在运送途中偷换的银,他们的时间绝对十分有限,上千个將土,绝不可能所有人都被他们收买,所以这种情况下,他们定然是能快一息就快一息,又如何能耗费不少时间,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秤著石头与餉银的重量?”
杜构眼中神色不断闪烁,额头的眉头越皱越深,他確实未曾考虑过这些。
他说道:“你说的没错,替换餉银与石头,本就要耗费不少时间,如果再仔细称重那需要的时间,就不是几刻钟能打住的。”
“那种时刻要防备其他將土发现,时刻面临暴露危机的情况下,他们確实不可能有这么多时间供他们做这些事。”
“而將士们虽然在夜间休息时,需要將银搬运到一起看管,从而给马匹休息的机会,但人的感知与秤不同,只要不是特別明显的区別,他们很难察觉,所以即便这些贼人不用秤的如此准確,应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他们却就是秤的基本上不差分毫—”
他顺著刘树义的思路,越分析越是心惊,越觉得刘树义的猜测有道理。
杜构忍不住道:“难道,他们真的是在餉银运送之前,就將餉银给偷天换日了?”
刘树义转过视线,看著盘子里被吃的乾乾净净的菜,道:“如果杜姑娘不告诉我,这里面有两盘菜是厨娘做的,我根本不会去怀疑,这些菜出自谁的手。”
“在离开杜府后厨之前,就已经註定,有两盘菜不是杜姑娘所做,而非是杜姑娘来刑部的途中,才临时让厨娘在路上做两盘菜“虽然这样描述,有些不合適,但与餉银案的情况,其实很类似。”
“途中没有那么多丰富的食材,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能让厨娘去施展厨艺·?同理,餉银运送的途中,也一样不会给贼人这么多时间。”
“那贼人唯一有足够的时间,能仔细去做称量石头之事的地点,便只能在餉银运走之前,也就是装看餉银的库房!”
“就与厨娘只能在后厨,有足够的时间和食材做好菜餚一般。”
“至於贼人为何要將石头的重量,称量的与餉银一模一样—”
刘树义將合拢的卷宗重新打开,道:“虽然这份卷宗通篇都是一场可笑的大戏,但终究还是有些许能用的地方。”
“比如这里—”
他指著卷宗的一处位置,道:“这里记载,银在前一日装运完毕,便张贴封条,以锁锁牢,之后第二日清晨,冯木等人抵达后,会將餉银的箱子依次过秤,核对这些箱子的重量,同时按照重量分装到不同的马车上,以確保马匹的运力。”
“同时,也是让將士们对箱子的重量有一个基本的感知,明白怎样的重量代表多大斤两,这样的话,若是途中发生意外,即便將士不用撕开封条,也能感受出来。”
“因此,贼人为什么要將石头的重量,称量的与餉银一模一样?”
刘树义抬起头,与杜构双眼对视:“因为他们要过出库房这一关,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朝廷便会立即发现银丟失的事,从而直接威胁到贼人的安全。”
杜构並不知知晓此事,听闻刘树义的话,连忙去看卷宗上的內容。
果然卷宗的记载,与刘树义所言一模一样。
他內心顿时跳如擂鼓,双眼瞳孔微微颤动:“所以·—-餉银就是在库房里丟失的?就是在户部清点完毕,贴上封条,锁上锁头之后,到第二天清晨冯木等人到来之间?”
他的声音有看隱隱的激动。
在知晓冯木等人是被冤枉时,他既为吴辰阳等人的心狠手辣感到愤怒,又为如何查明餉银案的真相感到头疼。
毕竟这代表著,他们將无任何可用的线索与证人,而餉银案已经过去四年,当年的箱子也罢,石头也罢,早已不知丟到了哪里,连一个被破坏殆尽的物证都找寻不到—-就算刘树义查案再厉害,又如何凭空去寻到真相。
可没想到,这才多久,刘树义就不仅发现了案子的关键,甚至连案发的真正地点与时间,都一下確认了。
这如何不让他感到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