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年三司的高层,都是一群无能且狠毒之人,可三司的普通官员,他们能进入三司,都是有著一定的信念和能力的,再加上他们被高层排除在利益圈层之外,没有个人私心所以他们对將士的问询,是真正为了寻找案子的线索。
因此,这些最基本的问题,他们必然也会考虑到。
且他们不在利益圈层內,他们的回答,要远比卷宗上那所谓的完美破案的白纸黑字的记载,更值得信任。
刘树义迅速扫过这些官员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一页一页,不断翻过。
很快,刘树义就翻了二十多页。
而最终的结果·——
他皱了下眉,道:“所有將士的回答,都是在押运餉银途中,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与波折,他们按照既定路线,按照规定的时间,不差分毫的將餉银送到了军营。”
杜构明白刘树义说的是哪个回答,他点头道:“我再三向同僚確认过,他们说这就是那些將士所言,他们所有问询过的將土,都说没有任何异常与意外,所以见到银被替换成了石头,都无比震惊,不敢相信。”
刘树义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又继续看向其他问题的回答。
他的第二个问题,是除了冯木等被斩首之人外,这些官吏是否有其他的怀疑目標?
他们的答案很统一一一一没有。
他们没有怀疑押送银的任何將土,一个两个官吏是这样的判断,那可能比较主观。
可若是所有人都这样判断-那就大概率表明,这些將士可能都没问题,所以他们这么多人,都发现不了丝毫的问题,对谁都没有丝毫的怀疑。
刘树义自光闪烁,又迅速看向下一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是押送银的箱子,是否有被撬开的痕跡,那些箱子里装的石头,重量与餉银的重量是否一致。
答案,还是一致。
所有箱子上,都贴著户部的封条,封条上没有任何被撕开的痕跡,锁著箱子的锁头,也没有被撬开的痕跡。
而箱子里的石头,与二十万贯餉银的重量,基本一样。
且每一个箱子,与原本装著餉银的重量,都一样。
看著被自己列在最前面,最重要的三个问题的一致答案,刘树义眼中不断闪过沉思之后。
“杜寺丞—”
忽然,他抬起头,看向杜构。
杜构见刘树义神色认真,下意识放下筷子,挺直腰背,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刘树义看著杜构的眼晴,缓缓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餉银,不是在路上丟失,被人替换的?”
杜构瞳孔一缩:“你的意思是说?”
刘树义眯著眼睛,指尖轻轻摩著书簿:“你也看到了这些同僚的回答,他们皆认为这些將士没有说谎,无人有偷盗餉银的动机和能力,而这些將士又说运送餉银过程十分顺利,毫无任何意外,这是否能证明,餉银其实就不是在运送途中丟失的?”
“还有那装载银的箱子,如果贼人要偷盗银,取得钥匙打开锁头不难,可封条呢?”
“杜寺丞应该也贴过封条,封条的作用,就是防止有人偷偷打开而不被人发现,因此封条在粘贴时,打的就是一旦撕开,必然会被破坏,从而让人发现的目的。”
“故此,开锁容易,可不破坏封条,將其撕开,然后將里面的所有餉银搬走,再將石头放里,最后再將封条重新贴回原位,与原本的样子一模一样—。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有没有可能——”
刘树义深吸一口气,道:“餉银,其实在封条张贴之前,在上锁之前,就已经丟失了?”
杜构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有些眩晕。
看实是刘树义的猜想,所有人都没有想过。
毕竟谁会去想,餉银在入箱之前,就被盗走了!
而若真的如刘树义所言,那就意味著,当年三司的思路,完全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