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从未听过如此悦耳的两个字,连忙起身连滚带爬往殿外去,还因腿软摔了一跤,却头也不敢回。
赫连烬重新回到画像前,喃喃,“阿楚,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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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七日,云济楚都待在偏殿里,这是暴君眼皮子底下,她不敢乱动。
若是惹得赫连烬那个疯子不痛快,一剑刺来血溅当场,可不值当。
这期间公主与太子都不曾来过,似乎宫中人早已忘了这偏殿中还有一位云选侍。
实则不然,皇宫中仍旧每日死气沉沉,但私下里却炸了锅。
“看见了吗?当真长得和先皇后一模一样?”
捧着空碟子的小个子宫女摇头,“我没见过先皇后,不知像不像。”
“我也没见过,就连画像也不曾见。”
“紫宸殿的宫人嘴巴严得很,从不透漏半句。”
小个子宫女捧着碟子继续往前走,“罢了罢了,当心咱们的脑袋,莫要再议论了。”
“怕什么?陛下纳了新人,说不准今后咱们也有享福的运气。”
“你又胡说八道了,偏殿里那位先不论像不像先皇后,那姿色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快些扫你的地,别胡思乱想!”
两人不欢而散。
小个子宫女埋着头进了膳院,迎面撞上一脸菜色的崔承,忙行礼拜见。
崔承像老了十岁,瘦削的身姿像枯枝,脸上也皱皱巴巴的,活脱脱一颗盐渍梅子。
“从何处来?”
“紫宸殿偏殿。”
崔承扫了一眼空碟子,可见殿里那位最近胃口不错。
苦哉!这世上夜不安枕食不下咽的单他一个罢了!
“姓魏的那里可曾传膳?”
宫女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姓魏的是那位陛下从前颇看重的云游道人,摇头,“不曾。”
崔承甩甩袖子,脸色一黑,“你歇着,我亲去!”
云济楚把袖子绑在小臂上,露出一截莹白皮肤,这很不合规矩,但是左右无人管她,更不会有人立在一旁执笔记录,便不顾及那么多。
勾线、晕染,再慢慢晾干,云济楚终于直起腰,咯吱响了一声,老腰。
上班久坐对腰不好,如今久站更是雪上加霜。
她赶紧坐回椅子里,轻轻揉着。
这是古代,没有医疗保险,更没有工伤一说!
但是,好歹画出来了。
她看着那幅画,池水微漾,柳枝细细,两小孩你追我赶,正趁春风放纸鸢。
可爱,实在是可爱。
看着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勾起,半晌才回神,连忙伸出双手压了压脸颊左右看去。
还好没人,不然看见她对着一幅画傻笑,多难堪。
如果生活就这样定住,叫她每日守在偏殿里,吃吃睡睡然后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画画就好了。
云济楚靠着宽厚的椅背仰起头,看高挑房顶的复杂花纹,恍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集训那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