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他还见过她。
像是害怕极了,怀抱小狗的小姑娘小心翼翼询问:“我能不能暂借几日,我什么都会干,吃的也少……”
萧野没作声。
那对亮晶晶的眼眸逐渐黯淡下来。
片刻后,她又抬起头,“我,我后娘他要把我卖给赵员外做妾。陆攸哥哥听说过赵员外家的事儿吧,那个大坏蛋害死了很多姑娘。我,我阿耶他去了省城,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 有些语无伦次的少女住了口,澄澈的眸光落在挂在马鞍的行囊上,迟疑了好一会儿:“陆攸哥哥这是要出门?”
萧野仍是不语,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那眼神看得人不知所措,逢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她有些后悔了。
是她太莽撞了!
小时候的话怎么能够当真呢。
他一定觉得她不知检点,一个姑娘家大半夜往男人家里跑。
她想要解释她不是那种人,她只是没法子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还有些想哭。
她赶在眼泪掉下来前,赶紧拿手背揉揉眼睛,正要告辞,马背上的男人勾起嘴角,神情懒散:“我哪儿也不去。”
逢春一时怔住。
他突然翻身下马,两双船似的皮靴平稳落地。
逢春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谁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有防备的逢春撞到他怀里。
一股子极淡的冷香扑鼻而来。
她怯怯地抬起眼睫,对上一截洁白冷硬的下颏。
她知道他高,却不知道他竟这样高,自己在女人堆里不算矮,却才勉强到他心口。
仿佛只要他轻轻一提,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举起来。
“小妹妹,你又怎知我不是坏人?”
他语气有些轻佻,与幼时那个总是温柔唤她“小春”的少年判若两人。
逢春的心里像是藏了一百只小兔子,正疯狂地跳来跳去,跳得她心都疼了。
“我,我知道陆攸哥哥不是!”她想要抽回手腕,却被他牢牢捉住不放。
他的手很大,掌心火热而粗粝,热度顺着她的手指一路传到脸上,直烧的她面颊滚烫,呼吸也跟着灼热起来。
除却自己的阿耶和弟弟,逢春长大后唯一接触的男子就是陆时。
也许是常年与笔墨打交道,陆时哥哥身上总带有淡淡的墨香,掌心也只有常年执笔的位置生了薄薄的茧子。
两人一起去看灯会的时候,陆时哥哥也会借着袖子掩映,悄悄地握住她的手指。
但动作很轻,从不会这样粗暴,更不会像眼前的男人这般,气势凛冽得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逢春吓哭了。
他现在,怎变得这样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