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大雪封山,一路难熬。”
与此同时,纳兰府西厢。
炭火在黄铜盆里发出细微的声响,驱散著侵入骨髓的寒意。
纳兰初见独自坐在窗边一张铺著锦垫的紫檀木圈椅里。
窗外是她精心打理的小园,几竿萧疏的翠竹在渐紧的风雪中瑟缩著。
她身上裹著厚厚的银狐裘,怀里抱著一个精巧的珐瑯手炉。
指尖却依然冰凉,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她的面前,那张薄薄的笺纸。
上次去龙门派求见无果,一个小道递给他的,说是陆沉舟亲笔所书。
“两心相离,各安珍重。”
八个字上,洇开一小片模糊的水痕。
不知是烛泪还是。。。。。。別的什么。
妆檯上,静静竖立著一幅绢本画。
画上,少年男女並肩立於盛放的梅树之下。
少年眉眼清朗,意气风发。
少女一身鹅黄袄裙,脸颊緋红。
怀中抱著几枝新折的红梅,笑得眉眼弯弯。
画角一行清秀小楷。
乙未年冬,与初见妹踏雪寻梅於西园,沉舟戏笔。
墨色已有些黯淡,画中人鲜活的神采,却依旧刺目。
“他。。。果真还不愿见我?”
纳兰初见的声音乾涩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
她问的是身后的侍女锦书。
小侍女圈红肿,低声道:“千真万確,小姐。”
“陆公子……不,陆道长说当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派去打听的人回来说,他每日寅时即起,洒扫庭院,诵经打坐,清苦异常。。。。”
清苦。。。。
纳兰初见心猛地一缩。
那个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年郎。
他如何在冰天雪地的终南山,忍受那粗糲的薄粥坚硬的床铺。
是心如死灰的麻木?
还是。。。真的寻到了某种她无法理解的解脱。
指尖无意识落在那幅小小的绢画上。
画中少年温煦的笑容。
与脑海中想像终南山风雪中那身深青道袍,激烈地撕扯著她的心。
“备车。”
纳兰初见忽然开口,声音不高。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带倒了怀中的珐瑯手炉。
哐当一声脆响砸在青砖地上。
滚烫的炭灰泼洒出来,瞬间燎焦了地毯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