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霁诧异地看向突然积极的斥候。
白洛川却淡然一笑,从轮椅暗格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和还有一块令牌:“该去告诉陆副将,东侧草甸下埋有三处硫磺窖,方位在此。”
他指尖点过地图上三处朱砂标记:“让他调水龙车对准东南角地下三丈处灌注,其余人挖引流渠导走松脂。”
斥候双手接过令牌,单膝跪地行了个全礼:“属下领命!”
转身时靴跟磕得铮响,全然不见先前的敷衍姿态。
白云霁忍不住低语:“这小子何时这般服帖?”
白洛川垂眸轻笑:“当他发现我故意放走的漏网之鱼,恰好将三殿下私养的弓手引到玄明卫包围圈时。”
“三殿下自以为黄雀在后,”他拈起代表三皇子的黑玉棋子,意味深长道,“殊不知他才是那蝉。”
——
尽管赤炎军已提前替换了大半火油,但东侧草甸混入的松脂与硫磺却未被完全清除,当救火队伍逼近火场核心时,高温终于引爆了暗藏的危险。
“轰——!!!”
一团巨大的火球突然从草甸深处炸开,热浪裹挟着硫磺的刺鼻气味席卷而来。
几名冲在最前的赤炎军士兵瞬间被掀翻在地,铠甲被灼得通红。
“后退!全部后退!”陆怀安声嘶力竭地吼着,脸上被飞溅的火星烫出水泡。
整个东侧草甸顿时陷入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几乎遮蔽了半片天空。
陆怀安远远望了一眼鬼哭涧的方向,看着自己跟着的随从,有条不紊的下令,“你去带一队人绕到火场北侧,挖隔离带!”
“你去调水车往东侧草甸泼水,注意隐蔽,当心二次爆燃!”
他吩咐完跟前的人,刚准备开口让其余人跟着他用湿毡毯覆盖西侧尚未引燃的草甸,就看到几名猎户模样装束的人悄然靠近。
为首之人亮出一枚精铁打造的豹头令牌——正是燕凌骑的暗令。
“陆副将,”那人声音沉稳,“先生让我们把东侧草甸下的三处硫磺窖方位告知你。”
陆怀安接过染着血迹的布条,上面标注着硫磺埋藏点,甚至详细注明了最佳扑救路径。
“你们先生……”陆怀安抹去脸上的黑灰,喉头滚动,“五殿下的布置?”
燕凌骑的那人点头:“我们排查了一夜,才得知这些。殿下走之前交代了我们听从先生吩咐,先生讲若火场爆燃,便将此图交予陆副将您。”
远处又传来一声爆炸,陆怀安猛地回神,立即按图指挥:“弓弩手听令!对准东南角地下三丈处射水龙弹!”
水柱灌入地下,预埋的硫磺尚未引爆便被浸透。
其余人分头挖开引流渠,将松脂焦油导向安全处焚烧。
火势终于渐缓,陆怀安望着那些沉默迅速的身影,心底的复杂无人能懂。
好像今夜的所有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张大网,算到了每一步险棋——萱萱的绑架,玄明卫的参与,几位皇子的动静,就连这么大的火势也在他的计划范围,那他怎么可能算不到自己会坠崖。
“这疯子……”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布条边缘干涸的血迹,“连自己的命都敢赌……”
想起楚昱珩满脸寒意的模样,陆怀安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位若知道这一切都是秦墨算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