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起一个跌倒的火枪手,帮他拍掉身上的泥土,將燧发枪塞回他颤抖的手中。
“重新装填,”莱昂说,“战斗还没有结束。”
火枪手愣了一下,隨即用力点头,手忙脚乱地开始检查石和弹药。
在一面被遗弃的染血军团战旗旁,莱昂停下脚步。
旗帜半埋在泥泞中,绣著的军团徽记被血污遮盖。
他俯下身,用微微颤抖的手臂,用力將旗帜从泥泞中拔出,然后重重插入身旁相对坚实的土地上。
染血的战旗再次在死亡之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行动沉默无声,却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讲都更具力量。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亲临前线的动作。
“是——是莱昂元帅!”
“元帅尚在前方!我等岂能放弃?!”
一道道声音在士兵间传递。
那道挺拔的身影,那面重新立起的战旗,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濒临崩溃的防线奇蹟般地停止了溃散。
残存的士兵们开始自发地向帅旗靠拢,用他们颤抖的身体,重新组成了一道单薄的防线。
凯尔一直紧跟在莱昂身侧。
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莱昂那强撑著的、微微颤抖的背影。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莱昂此刻的身体状况一光是那身盔甲对於他而言都已经是不小的负担,更遑论与如此恐怖的敌人交锋。
当莱昂俯身去扶起那个火枪手时,凯尔清楚地看到元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起身时甚至有一个微不可查的跟蹌。
决不能让莱昂亲自面对那个怪物!
这个念头在凯尔心中瞬间升起,化为熊熊燃烧的决意。
就在这时,亡灵战主那两点幽蓝的冰焰,穿透了战场上所有的障碍与混乱,无比精准地锁定了后方丘陵制高点上,那面重新立起的第七军团帅旗,以及帅旗下的莱昂。
下一刻,它发出一道直刺灵魂的尖啸,率领著一批亡灵兽人,笔直地朝莱昂所在的帅旗方向发起了突击!
“保护元帅!”
凯尔嘶声怒吼,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决死的疯狂。
他猛地拔出佩剑,对著莱昂身边最后的元帅亲卫队吼道:“亲卫队!隨我迎敌!为元帅而战!
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数十名最忠诚、最精锐的战士齐声怒吼。
他们明白凯尔的意图,也清楚这意味著什么。
没有半分迟疑,他们跟隨著凯尔,如同扑火的飞蛾,向著那不可战胜的黑色洪流发起了决死的反衝锋。
他们的目標只有一个一用生命筑起最后一道屏障,为元帅挡住强敌,哪怕只有一瞬!
莱昂看著凯尔和亲卫们决绝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將手更加用力地按在剑柄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
他不能阻止,这是唯一的选择。
一种无力感紧紧缠绕在他心头,比身体的虚弱更加令人痛苦。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都总是这样。
莱昂的指节死死扣住剑柄,指甲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