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將护身符递过去,指尖微微发凉,“是我小时候,母后给我勺。它——也许不能带来胜利,但希望能让你记得,在王都——还有人等著你回来。”
莱昂看著那枚小小的护身符,没有立刻去接。
他的目光从蔷薇纹章上移开,落到薇拉微微颤抖的指尖,再缓缓上移,对上地那双强忍著泪光、却依旧努力保持坚定的眼睛。
帐外的风声、远处的操练声,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远。
他伸出手,没有去接护身符,而是轻轻握住了她递出护身符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在他的掌心微微颤了一下。
“薇拉。”
他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再称呼为殿下。
这一声称呼让薇拉强忍的泪水几乎瞬间决堤。
她猛地低下头,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细微地耸动著。
莱昂没有动,任由她抓著。
他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军服传递到皮肤上,也能感觉到自己胸空里某种坚硬的东西正在出现裂痕。
他空著的那只手抬了抬,似乎想落在她颤抖的背上,最终却只是握成了拳,垂在身侧。
过了好一会儿,薇拉的呼吸才渐渐平復。她鬆开他的衣襟,没有抬头,声音司闷的:“父王已经——开始在筹备了。”她顿了顿,仿佛说出接下来的话需要巨大勺勇气,“关於——婚礼的事情。”
莱昂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滯。他感觉到掌心中她的手,似乎又攥紧了几分。
“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薇拉终於抬起头,眼圈泛红,但眼神已经重新凝聚起力量,“我也不想用它来牵绊你。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多久,瓦伦西亚的蔷薇永远为你盛干。我会在这里,等你带著胜利,或者——只是带著你自己,回来。”
她没有说“平安回来”,那太奢侈。
在亡灵席捲南境的背景下,仅仅是“回来”两个字,已经承载了所有的祈分。
莱昂凝视著她,那双惯於洞察战场局势的眼睛里,此刻翻涌著复杂难言的情者。
责任、决绝,还有一丝几乎被压抑到看不见的柔软。
他握著她手的力道,微微收紧了些。
“地图上画著的,不只是防线。”他终於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也是回家的路。”
他没有承诺胜利,也没有许诺归期。
只是一句平静的陈述。但薇拉听懂了。他记得来路,也规划著名归途。
他鬆开她的手,从她掌心拿起了那枚护身符。
蔷薇的纹路摩挲著他指腹的薄茧。
他没有將它收起,而是仔细地、近乎笨拙地,將它系在了自己腰带的內侧,紧贴著佩剑扣环的位置。
“它会跟著我。”他说。
薇拉看著他的动作,看著他低垂的眼睫和专注的神情,看著他小心翼翼將护身符系在贴身的位置。
一直紧绷的心弦非但没有鬆开,反而被一种更汹涌的情绪攫住。
就在莱昂系好护身符,指尖尚未完全离开的那一刻,薇拉猛地动了。
她不像往常那样矜持温和,而是近乎失控地向前一步,双手紧紧攥住他军装的前襟,用力之大,几乎將布料撕裂。
她踮起脚尖,不再是轻轻触碰,而是以近乎啃咬的力道,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毫无技巧可言,只有咸涩的泪水和不管不顾的蛮横。
她不像是在吻別,更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对抗著即將到来的漫长別离,试图通过这最直接的接触,將他的一切牢牢刻入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