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诸位已至此一”他开口,声音厚重而不容置疑,在穹顶下迴荡,“那便是联盟之始。”
烛火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似乎燃得更旺,映亮了整个殿堂,也映亮了每一个人的面庞。
这是卡斯顿劫后余生以来,第一次如此隆重的会。
也是人类世界在漫长歷史中,真正意义上的“联合”开端。
大殿內的火光辉煌,却驱不散空气中压抑的凝重。
中央的石阶之下,三国使节团依次肃立。
尘土尚未从他们的披风与盔甲上落尽,那是漫长旅途的痕跡。
他们不是来赴宴的宾客,而是带著本国人民的託付与生死重担而来的使者。
此刻,每一双眼晴都在等待回应,等待人类世界新的篇章被正式揭开。
首先开口的,是来自阿尔特利亚王国的使者。
那是一位中年贵族,面容因长途跋涉与忧虑而显得憔悴,鬢角已有白霜。
胸口斜掛的綬带在烛光下摇曳,象徵著他是新王卢西安最亲近的心腹。
他的脚步在石板上迴响,略显沉重。开口时,声音带著一种因疲惫而透出的沙哑:
“自锡尔文陷落以来,两支兽人氏族在我王国的土地上肆虐无度。它们烧毁村庄,劫掠良田,屠戮平民。”
“沿途的田野间遍地是倒下的尸体,街巷的废墟中埋葬著无辜的冤魂。妇人被掳去为奴,孩童被拋入烈火,老人倒毙於逃亡的路途—平民哀號不绝,我的王国已无片刻安寧。”
隨看他的话语,大殿內的氛围变得沉重。
不少大臣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脸色苍白,仿佛隨著描述亲眼看见了火焰与血雾笼罩的惨境。
將帅们虽神色冷峻未动,但眼底的光却愈发深沉。
他们比谁都清楚:若兽人的势头不被遏制,这样的悲剧迟早会重演在整个人类的土地上。
使者沉默了片刻,像是让这份残酷的景象在每个人心中停留。
隨即,他缓缓抬起双手,將一封厚重的羊皮捲轴高举过顶。
烛火映照下,封蜡上的王室徽记泛著暗红的光,宛如一枚血色的印痕。
“阿尔特利亚可以再度失去城池,甚至失去疆土,但绝不能失去与人类同盟並肩作战的勇气。”
“这是吾王卢西安陛下的意志。”
他的话让殿內为之一震。
这一刻,人们看到的不是一个仓促继位的新王,而是一位愿意承担血与火责任的统治者。
“阿尔特利亚王国愿与瓦伦西亚並肩而立,共克此劫难-—-只求援手,不让我们的国度被彻底踏碎。”
使者缓缓低下头,双臂仍高举未曾放下,姿態谦卑而坚决。
接下来,亚文公爵的嫡子上前。
他年纪尚轻,眉眼间还残留著青涩,身上的衣饰朴素素净,与阿尔特利亚使节华贵的袍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走到殿中央时,他抬头环顾四方,目光与诸位王国的使节、將帅对视片刻,然后用力开口,声音微微颤抖,却格外清晰:
“亚文公国,曾几乎毁灭在兽人的铁蹄下。我国南方的城镇接连陷落,田野化为焦土,平民流离失所,逃入山林,以树根与苔蘚充飢。那是一段足以让一个国家彻底沉沦的时刻。”
他顿了顿,喉咙滚动,似乎压下心底的酸涩。双手不自觉地紧紧住披风,关节泛白。
“正是在那样的绝境之中,瓦伦西亚王国派出了第七军团驰援。莱昂大人率军抵达阿伦斯坦要塞,与我们並肩血战。那一战,他们以钢铁与鲜血击溃了一支兽人氏族的大军,让亚文公国在崩溃的边缘重新站稳。”
他提到“莱昂”二字时,眼神明显亮了些,带著真挚的敬意。
“若没有那一战,我们或许已不復存在。亚文公国上下至今仍在传颂那支军团的名字。父亲命我前来,不为尊荣,不为虚名,而是要在此郑重表达一一我们愿以全部的诚意加入这场联盟。”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硬咽,可语调却愈发坚定。
“亚文公国不是迟疑者。我们清楚,唯有人类团结,才有机会在这场浩劫中生存下去。只是,我们唯一的请求一—”
他缓缓吸了口气,声音沉了下去:
“若兽人的铁蹄再次踏向我们的土地,若亚文公国再一次燃起战火,愿诸位盟友能如第七军团当日一般,及时伸出援手。哪怕只是一支援军,也能成为拯救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