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儿停了动作却没有抬头。
骆峋看著堪堪及他胸口的小姑娘,看著她髮髻上簪著的两朵珍珠小。
他抿了抿唇,最终轻嘆了一声,嗓音低低的:“槛儿,你可心悦孤?”
哈?!
槛儿的心头陡然一跳,抓著衣裳的手不自觉攥紧,后背迅速升起一股汗意。
因著没抬头,没看到身前人的神色。
以至於短暂的惊愕之后槛儿的脑海里被各式各样的猜测和情绪攻占了。
她觉得羞耻、酸楚,又有些自嘲、释然。
想想也是。
他是太子,將来要当皇帝的人,又怎会看不出她的那点儿小心思。
她总是这样,自觉懂得很多道理,明白很多事,可以做好每一件事。
可实际上总是懵懵懂懂比旁人慢半拍。
所以他会怎么想呢?
槛儿发现自己突然就不想去猜了,横竖她马上就要出宫去了不是吗?
横竖是他问的。
横竖等她走了,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
槛儿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终於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是,我心悦你。”
第一次没用敬称,她也是豁出去了。
他们亲近了这么些年,她都要走了,他总不能因为一个称呼就定她罪吧?
骆峋问她,也是想得到一个答案,可他被她眼里近乎决绝的神色惊到了。
然而不待他应声,就听她继续说:
“彼其之子,美无度;彼其之子,美如英;彼其之子,美如玉,有女怀春寤寐求之,不是人之常情吗?
我心悦殿下喜欢殿下,喜欢你生得这么俊,喜欢你的才华、你的品性。”
“喜欢你待我好,喜欢你只看著我一个人,你的眼睛、声音、鼻子、嘴巴,乃至身上的味道,我都喜欢。
喜欢得想將你纳为己有,让你只做我的夫君,可你不可能是我的夫君。”
“而我、我不做妾,你也不喜欢我……”
槛儿是秉著一鼓作气的想法。
也有那么点儿赌气的意味,才一股脑儿把平时藏在內心深处最隱秘的念头全说了。
可说到最后她还是没忍住破了功。
羞耻就算了,关键也难过、羞恼、悲凉、酸涩,总之特別五味杂陈。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槛儿索性捂著脸蹲下很无声地哭了起来。
也是这几年太子在旁的事上规矩重,对她却总持放纵態度,养得槛儿懂事的同时性子也有了几分张扬。
今天之前,除了在心悦他这件事上她半个字不曾提起,其他事上槛儿当著太子的面经常会流露出真性情。
喜怒哀乐,情绪很鲜明。
只哭是宫里的禁忌,像这般哭她还是第一次,槛儿自己显然也有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