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所处世界的唯一变数,也是当今世上独一个能与他共享心事与秘密之人,是他在此间真正能与他携手同行、共伴风雨的人。
就算最后不能同归,他也不能失去。
他缓缓抬起头,平静地望着角落里的那一扇窗。
晨光灿烂,透过枝头,摇碎了映在窗上;而窗外,枝头轻颤,早已不见人影。
「思嬡,你听我解释,我……」
待房间内最后一个宫人离开后,常瑶当即坐不住,忙不迭上前着急欲向凌思思解释,然而凌思思却按住她的手,朝她作了个“嘘”的手势。
「小心点,阿瑶。虽然你让他们都退下了,但难保有几隻老鼠还躲在外面偷听呢。既然要演就得逼真,必须让他们以为我在欺负你才行。」
欺负……「可是你这个时候来,难道不是因为昨夜……」
「昨夜靳尹留宿朝阳殿?」凌思思很快替她接上后面的话,「昨夜是十五,加上我又在金鸞池闹上那么一齣,靳尹为了安抚和制衡,自然要来你这里,顺便……探查情况,只是该委屈你了,虽然派了维桑暗中防卫,还是出了乱子。」
「你……都知道?」常瑶一愣。
「当然呀,就是因为知道你肯定会胡思乱想,所以我才特意过来一趟的嘛。还有就是,昨夜的事……还顺利吧?」
想起昨夜宫门前的意外,常瑶眸光一凛,不由得正色道:「人是见到了,但出宫门时有人设伏,应该是靳尹派出的人,我与师兄本已打算拼命一搏,却没想到突然窜出一队人马,替我们摆平对方,可观他们行事却猜不出是谁暗中相助……」
凌思思接过她的话,道:「是端王。」
「端王……竟是他吗?可他为何要帮我们,又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端王只怕不像表面上那般简单,他故意与我回京,怕是早就计画好的,他一路上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凌思思将金鸞池边遇到靳尚的事告诉常瑶,越想越觉得不对,只怕他们的计画都已经洩漏出去,否则靳尚根本不可能提前派人埋伏相救,还能同时暗中示警。
或许,大胆假设……引她去见皇帝的也是他。
不过现在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此番靳尹派人拦阻,那些人没得手,靳尹肯定起了疑心,要想再出去便难了。
「经过昨晚,靳尹已经起了疑心,你在宫外的那些人,藏的地方确定安全吗?」
「我去过。那处还算隐密,只是接下来要出宫,怕是不容易。」如今处境艰难,常瑶自然也清楚,只是心中自然是不甘心的。
好不容易才接上线,有了自己的势力,不过是第一步而已,难道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吗?
她攥紧了手,咬了咬牙,正暗自焦灼,冷不防身旁清脆的嗓音幽幽响起:「可长此以往,终归不是办法……」
常瑶闻言微愣,脑中有灵光一闪,试探地道:「你的意思是……化暗为明?」
凌思思点头,「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走上檯面。」
「化被动为主动?」
「还少个正经的由头……」凌思思扯唇一笑,做了个翻转的手势,「拉他们一把,让他们走入朝廷。」
常瑶明白她想做什么,顿时惊得睁大眼睛,「你想要让他们入朝为官?可这样一来,等于是直接把他们放在靳尹眼皮子下……况且,现下入仕皆由世家门阀举荐,那么多人,太过显眼了。」
「所以啊,才得另闢蹊径嘛。放心,我已经有想法了,只是这件事还需要你的配合。」
她跃跃欲试,方才一瞬间的凝重与颓败褪去,彷彿一株本欲枯萎的花,浇了些水、添了些养分,又照了些光,再度恢復成原本明艳的样子。
在凌思思身上,彷彿永远都有用不完的活力,如此鲜活。
常瑶望着她清亮的眼眸,那一瞬间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涩,让她既嚮往又嫉妒,是她永远也做不到的明亮。
她抿唇,不觉低声叹道:「思嬡,我真羡慕你,即使遇到困难,也总是能想到办法,每次只要看着你,就觉得心里踏实许多。」
「欸?为什么羡慕?」凌思思意外地眨了眨眼,「说起来,我才钦佩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