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梁家就算找了,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时梁姑娘一个生了孩子的女人,与他成婚都算高攀。
想到聪慧大方的梁姑娘,小管事往日仰视一般的爱慕早已变成了轻蔑。
混子都肯要,就是不要他?什么眼光?什么品味?
等送货归程途中,赵柴儿点着灯坐在车中,拿着一本文赋给孩子看名字。
他生来有几分聪明,跟着梁姑娘学字也学得快,如今算是个半个睁眼瞎,认识简单的字,有的字不认识,有的简单的字合一起,他也不认识。
他只是单纯地把自己觉得长得漂亮的字一个个照着画下来,拿回去给梁姑娘选。
马车趁夜路过一处野村,渐渐停了下来。
外面赶车的小管事扭头挑了帘子看着柴儿,“姑爷,好像走出错了,这村子荒了,不是来时经过的镇子。”
赵柴儿妥善地收好誊抄下来的字,又把梁姑娘给的书好好装进小箱子里。
这才下了马车,果真见孤月之下,一片黑乎乎的荒凉村影。
柴儿立即回了马车,将灯吹灭,又下车道:“马跑了大半天,该喂了,夜里行路容易遇上歹人,这村里也不知安不安全,咱们不进村,把马赶离小道,到那边荒垅边去。”
小管事讶异道:“坟地啊?姑爷不害怕?”
赵柴儿近来因自吹自擂的狐妖之事被梁家上下崇慕,仿佛真觉得自己是个舍生忘死的义士,无所畏惧道:“没什么,坟地算什么?都是些死人罢了,当年我跟虞家人一起设计智擒狐妖时,可比这惊险多了。”
说着便亲自拉着马缰,往坟地那边去。
小管事落后了他一步,在车辕处拉车,快走到坟地时,赵柴儿被土窝绊了一下,脚下一崴,勉强站稳。
小管事趁机迅速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一刀刺向他的后心。
赵柴儿连喊都没曾喊出口,直接扑倒在地,再没了声响。
小管事执刀又照着他脖颈猛捅数下,扒了他的外衣和饰品,拖着他到坟地另一边的深沟直接扔了进去。
小管事心脏砰砰,出了一身热汗,刚把柴儿丢下去,来了一阵冷风,吹得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迅速转身跑向马车准备离开。
刚跳上车辕,正要去扯马缰绳,就听身后的车厢之内传来一声细微的翻书声。
这细微的一声,在他耳中犹如惊雷。
这姓赵的垃圾,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一路上却热衷于装模作样看文赋,说他狗看天灯都属于抬举。
小管事一路上有多恶心车厢内翻书的声音,此时就有多毛骨悚然。
或许只是书没放好,被风吹动了呢?
小管事僵直着上身转过身,看着平静的车帘,胆战心惊地伸出血还没有擦干净的手。
指尖刚刚触到车帘,就听车厢内传出三声微弱的咳嗽声。
“啊!鬼啊!”
小管事尖叫一声,疯了一般跳下车辕,两条短腿不要命地狂抡。
他吓破了胆,下意识急需尽快见到活人,便被恐惧驱使一路往荒村跑去。
刚跑进村子,迎面看见一个黑影,等跑近了,才见竟然就是方才死于他刀下的赵柴儿。
小管事大叫一声,两眼一翻,忽地宛如一尾呆鱼一般凌空而起。
虞意笑嘻嘻地蹲在房檐上,猛地一抬竿,那个“赵柴儿”变成了一张黄符,宛如一块饵料,钓着咬在钩上的小管事荡在空中。
“蛛丝钓千山,你可真幸运,我刚得了这玄降邪器,你就撞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