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吃痛,嘶鸣著如同离弦之箭般衝出府门,朝著应天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数十名亲卫慌忙跟上,捲起一路烟尘。
……
数日后,应天城外。
一队风尘僕僕的人马,如同溃兵般冲至城门下。
为首者正是六皇子叶安,他衣衫沾满尘土,髮髻散乱,眼窝深陷,布满血丝,连日不休的狂奔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愤怒与执念,却支撑著他没有倒下。
“开门!快开城门!本王要进宫!”
叶安声音嘶哑,对著守城的苍云军士兵吼道,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守城將领显然早已接到諭令,验明身份后,並未阻拦,只是沉默地打开了城门,那沉默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这里,已不再是坤帝的天下,而是新皇叶修的皇城。
叶安甚至顾不得整顿仪容,將马匹和卫队丟在宫门外,如同一个输光了所有赌注的赌徒,跌跌撞撞地衝过一道道宫禁,直往深宫內苑而去。
沿途遇到的太监,宫女,无不恭敬避让,口称“王爷”,但那眼神中的谨慎,却像一根根细针,刺得他心头滴血。
终於。
在一名引路锦衣卫的带领下,他来到了御园。
时值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园中奇异草爭妍斗艳,池水波光粼粼,一派静謐祥和。
而在那池边的九曲迴廊上,一道身著常服,负手而立的挺拔身影,正背对著他,静静地望著池中游弋的锦鲤。
那身影,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轮廓,陌生的是那周身縈绕的、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
引路的锦衣卫悄然退下,偌大的御园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望著那道背影,叶安连日来积压的愤怒!委屈!不甘和被愚弄的耻辱,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他再也抑制不住,猛地衝上前几步,指著那背影,怒声质问道。
“叶修!你……你为何会成为新皇?!!”
“你当初在醉仙楼,不是亲口对我说……你对储君之位毫无兴趣,你绝不与我相爭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园里迴荡,充满了悲愤和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痛楚。
听到身后的咆哮,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阳光照亮了他的脸,正是叶修。
他的脸上没有帝王的倨傲,也没有阴谋得逞的得意,只有一片平静。
“六哥,你记性不错。”
“我的確说过,不爭储君。”
他微微一顿,那平静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直刺叶安的心底。
“因为……”
“我只坐新皇。”
!!!
这句话,比任何雷霆般的怒吼都更具衝击力!
叶安如遭重击,整个人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由愤怒的涨红转为难以置信的惨白,隨即又因羞辱和暴怒涌上诡异的青绿!
他指著叶修,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破了音的怒吼:“你放屁!你就是在耍弄本王!”
叶修看著叶安,缓缓摇了摇头。
“不,六哥。”
“不是我耍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