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小了,道路仍旧不通畅。又惹来官司,寺中忙乱,一堆人滞留在庙里。萧湘不慌不忙,坐在廊下吹风。
尉迟莲看她不好好穿衣裳,马马虎虎叉手裹住,像走动的卷心菜。羊脂玉般的容颜仍旧是柔和的,蕴含无邪的乖戾,一身落拓晃荡在庄严佛寺,像是粗服乱头的修罗女。桂枝也不怕了,伸长脖子,像嗷嗷待哺的雏鸟,凑在他身边,一个劲往那边看热闹。
有个仆人撑伞来找萧湘,说:“大人,公子有信。”
她莫名其妙:“什么公子?我家又没兄弟。”
仆人面露难色,凑近说了一句,她倒不怕人听见:“这群贱人有名有姓,你只管说。”
尉迟莲要走开,桂枝竟然挽住他的衣角,决定将墙角听到底。
仆人说:“楚若云——公子说姑娘最近长胖了,是不是该减减?”
“放屁!”她骂道。
桂枝奇道:“真、真是楚公子?”
尉迟莲没好气扫他一眼。
仆人又说:“青琅公子给您留了口信,说他即将启程回乡。”
“我不是他娘,管他去哪。”萧湘起身,啪嗒啪嗒走了。
桂枝吃了好大一个瓜,壮着胆子问:“主人,那是、那是咱家的……”
尉迟莲冷笑,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拂袖而去。
年底,皇帝看到案头称颂萧湘断案如神的奏折,面带喜色,对怀宁说:“小丫头争气,你瞧瞧,他们都敲锣打鼓请她去除暴安良。”
她召见萧湘,笑说:“你风里来雨里去,竟没晒黑。”
萧湘一笑:“小的成天躲在床底偷听,哪里见得光。”她回到家,看到女儿会走路了,喜上眉梢。楚若云难得见她,夜深人静,腆着脸说:“我学了两招,咱们试试。”
她道:“你自己学了,管什么用?找人试过?”
楚若云红了脸:“再不济也比司徒璇强。”他自以为谙熟于心,可怎么弄怎么别扭,指手画脚:“你略动一动,这里这样,那里那样。”
她烦躁道:“是你学,还是要我学?”
他喏喏道:“罢了,还是老样子吧。”
她没兴趣伺候,推开他:“你老实带孩子,净是生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她只当他是保镖,楚若云还惦记争个名分,焉能不上心,只恨自己没有家学渊源,没个领路人。
皇帝刻意派萧湘出差,围着金城打转,一心暗示尉迟莲有意赐婚。尉迟莲将儿子藏得死死的,萧湘连片衣角都看不到,她不知皇帝心思,三不五时撞见尉迟莲,疑心他贼心不死,想要谋反,更是忌惮三分,时刻准备和皇帝告发。二人都认定对方心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