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詔曰——!”
“等会儿!”
断头台前的张飆突然扯著嗓子大喊一声,声音洪亮,瞬间压过了刑场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闻言,都为之一愣,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连高踞监刑台的蒋瓛,眉头都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只见张飆费力地转动著脖子,目光在观刑台上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蒋瓛身上,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无辜、甚至带著点委屈的表情。
“蒋指挥使!不对劲啊!”
他扯著嗓子喊道,语气活像个在菜市场討价还价的老农:
“我这都要上路了,怎么皇上他老人家就这么让我光著身子走啊?”
光著身子走?
这话一出,全场愕然!
连那些正在偷偷抹眼泪的沈浪、老兵们都忘了悲伤,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张飆可不管別人怎么想,自顾自地掰著手指头算了起来,声音大到確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您看啊,我这生前,好歹也是个『御史,甚至做到过『都御史这样的高位。虽然没领过朝廷一文钱俸禄,但好歹也为大明『操劳过不是?”
“这死了,总得有点陪葬品,下去见了阎王爷,也好说道说道,显得咱大明体面,显得咱大明皇帝大方,对不对?”
蒋瓛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手指不由自主的按向了腰间绣春刀的刀柄。
他这辈子杀人无数,从勛贵大臣到贩夫走卒,哪个临死前不是哭嚎求饶,就是慷慨陈词?
像这种死到临头还惦记著『陪葬品的,绝对是开天闢地头一个!
“张飆!你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
刘三吾气得鬍子直抖,厉声呵斥。
“哎哎哎,这位刘大学士,你別急啊!”
张飆朝他摆了摆手,一脸『你不懂事的表情:“我这怎么是胡言乱语呢?我这是在为咱大明的脸面著想!”
说著,他转过头,又看向蒋瓛,眼神那叫一个真诚:
“蒋指挥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皇上之前下旨送了我一套七彩琉璃茶具?”
“如今,我人都快死了,茶具却不见了。咋滴,皇上这是要出尔反尔,连死人的东西都要收回去?“
轰隆!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蒋瓛脸都嚇白了,心说你他娘的可真敢说!
“住嘴——!”
蒋瓛终於忍不住开口了。
但张飆哪管他,又环顾在场的所有人,委屈巴巴地道:
“你们看看啊,那套琉璃酒杯,是皇上赐给我的,我用著挺顺手的,得带著!不然下面那些老鬼该笑话咱大明穷酸了!”
“还有牢房里那床被子,虽然薄了点,但跟我有感情了,也得带著!下面阴冷啊!”
“哦对了,前几天蒋瓛蒋大人『请我吃的那个王麻子猪头肉,味道不错,再来俩斤!路上吃!”
“另外……”
他掰著手指头,一条一条,从酒杯、被子、猪蹄,到笔墨纸砚,甚至还想把詔狱里那块他经常靠著发呆的石头都捎上。
理由更是千奇百怪,什么下面文风不盛需要启蒙『、石头坐著舒服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