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
王爷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
“要乾净,要自然,要像是他们自己运气不好,或是被这场风波无意间卷进去的。绝不能留下任何指向我们的痕跡。”
“做完这一切,你自己也暂时离开应天,去南直隶老家『休养一段时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不许与任何旧人联繫。”
“可是王爷……”
下属声音发颤,这意味著他们多年经营的力量將被彻底斩断一大半。
“执行命令。”
王爷的语气不容置疑:“断尾,是为了求生。尾巴断了,还能长出来。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是……属下明白!”
下属重重叩首,声音带著一丝悲凉和决绝。
然而,王爷的话还没有说完。
却听房间內忽地响起一道嘆息,隔了片刻,才语气郑重地道:
“提醒我母妃,让她少烧香念佛,多保重身体。”
下属愣了一下,旋即应了声“是”,便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王爷一人。
他缓缓坐回阴影里,整个人仿佛与黑暗彻底融为一体,再无半点声息。
【父皇……张飆……】
【你们就去斗吧,去查吧。】
【所有的线,都已经断了。所有的痕跡,都已经抹平。】
【就算那铁盒里真有什么,也只能查到一些无主的孤魂野鬼,或者……指向我那些好兄弟们的『罪证。】
他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冰冷而虚无的弧度。
【而我,只是一个可能被波及的、无辜的、安分守己的藩王罢了。】
【看戏?】
【不,从现在起,连戏都不看了。】
真正高明的隱匿,不是隱藏於幕后,而是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和猜想之中。
王爷,选择了最彻底、也是最危险的方式。
他將自己变成一片虚无,等待著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风暴过去,或者等待著下一次出手的时机。
……
翌日,清晨。
通往应天府的官道上,尘烟滚滚。
秦王朱樉的车驾最为张扬,护卫精悍,旌旗招展,但他本人却脸色阴沉地坐在宽大的马车里,烦躁地灌著酒。
离开西安时,冯胜那老傢伙皮笑肉不笑地『恭送,让他感到极大的羞辱和不安。
他知道,自己的封地被控制了,这次进京,凶多吉少。
晋王朱棡的车驾则显得低调许多,但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却闪烁著精明的光芒。
他不断回忆著离开太原前与幕僚的密议,推敲著进京后该如何应对,如何將祸水引向別人,尤其是那个暴躁的老二。
周王朱橚的车驾走得最慢,他几乎是一路磨蹭,脸色苍白,时不时就要停下来『休憩,仿佛京城是龙潭虎穴。
他满脑子都是自己收藏的那些珍本医书和植物图谱,只盼著这场无妄之灾能快点过去。
儘管老朱的旨意是让他们分別进城、直接前往指定地点,但进城前的短暂交匯在所难免。
从接到旨意那一刻起,朱樉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更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就在他的队伍即將拐向通往孝陵的道路时,恰好与另一支规模稍小、但仪仗更为精致肃穆的队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