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午门外挤满了各色人等,鱼龙混杂!”
“我们好几个暗中扶持的官员都被牵扯进去了!”
“还有……我们在五军都督府的一条线,也被一个告老还乡的千户给捅了出来!损失惨重!”
“啪!”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捏碎了。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王爷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保持著镇定:“哦?是吗?有点意思!”
他的话语虽然轻鬆,但那份慵懒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和一丝被意外打乱节奏的恼怒。
【好……好得很……我的爹啊……你还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你这是要让大明彻底乱起来吗?!你当真疯了!】
【不!你一直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没料到老朱会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式破局。
这完全打乱了他藉助『大势快速了结此事的部署。
【鸣冤鼓……这是要把所有的陈年烂帐、阴私勾当都翻出来晒啊?!】
【为了一个死去的儿子,你要把活著的江山都搅得天翻地覆吗?!】
一股冰寒彻骨的危机感,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
他瞬间明白,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很明显,他低估了老朱的决心,也低估了那个『疯子张飆。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不去管张飆,不去管张飆的手下,或许就没有这些事了。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水太浑,就算想灭口,都未必能找到正確的目標……】
【不能再有任何动作了!】
【任何试图拦截、补救、甚至打探的行为,在父皇如今高度警惕和盛怒的状態下,都无异於自投罗网!】
【都是在明確告诉父皇,我心里有鬼!我与老大之死有关!】
“做多,错多!”
王爷几乎是咬著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他猛地闭上眼睛,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和那丝罕见的恐慌。
片刻之后,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所有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的理智和残酷。
他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等待指示的下属,声音恢復了之前的淡漠,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不带一丝烟火气:
“传令:所有计划,即刻终止。所有人,进入最深度的静默。非我亲临,永不启动。”
下属一愣:“王爷,那万民书和鸣冤鼓……”
“不必再管。”
王爷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那已是弃子之爭,与我等无关。”
“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断尾。彻彻底底的断尾。”
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第一,让我们在秦王府的那颗钉子,王氏,『病逝。要像意外,像积鬱成疾。”
“第二,宫內司药局那个老宦官,让他『失足,落井。”
“第三,晋王府长史身边那个负责传递消息的影子,给他安排一场『急症,暴毙。”
“第四,陕西都司那个签事,他知道的太多,让他『殉职於剿匪。”
他每说一句,下属的身体就不易察觉地颤抖一下。
这些人,都是经营多年、埋藏极深的暗桩,如今却要被毫不犹豫地彻底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