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走向詔狱,但心情与之前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
这一次,他不是一个简单的问询者或看守,而是一个带著帝王冰冷试探的观察者。
……
詔狱深处。
张飆正无聊地用手指在墙上划拉著什么图案,听到那熟悉的、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他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又来了?这次是带了什么新戏码?
蒋瓛站在牢门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开口逼问供状,而是沉默了一下,仿佛有些心不在焉,又像是处理公务累了隨口抱怨般说道:
“嘖,真是多事之秋。昨夜户部档案库也不安生,居然进了两个蠢贼,想偷东西,结果被当场拿住了,关进了刑部大牢。”
张飆划墙的手指微微一顿,但脸上没什么表情。
蒋瓛仿佛没注意到,继续用那种『閒聊的语气,看似无意地补充道:
“听说抓捕的时候还挺乱,其中一个贼人不知道从库里扔了个什么铁盒子出去,被外面接应的同伙捡了跑了。”
“现在傅侍郎他们正满世界找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要紧物件,如此兴师动眾”
说完这几句,蒋瓛立刻闭上了嘴。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死死锁定了张飆脸上的每一寸肌肉。
观察著他最细微的眼神变化,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不放过。
牢房內,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张飆低著头,脸隱藏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蒋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著对方的反应。
忽然,张飆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缓缓地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蒋瓛预想中的焦急、震惊或者关切,反而带著一种近乎嘲讽的玩味表情。
“哦?铁盒?”
张飆的声音懒洋洋的,仿佛听到了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趣闻:
“傅友文那条老狗,是又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帐本了吧?嘖嘖,真是越老越不中用,连个库房都看不住。”
他的语气轻鬆得像是在点评邻居家的失窃案,甚至还有心思调侃傅友文。
蒋瓛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反常!
张飆仿佛没看到蒋瓛探究的目光,继续用那气死人的语调慢悠悠地道:
“蒋指挥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也值得您亲自跑来跟我说?难不成那铁盒里装的是傅友文贪污的金瓜子?找到了能分我几颗?”
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蒋瓛紧紧盯著张飆,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丝一毫的偽装,但那双眼睛里只有戏謔和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他不在乎吗?
还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偽装得太好了?!
蒋瓛心中惊疑不定,按照老朱的吩咐,他不能追问,只能观察。
就在这时,张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哦了一声,语气依旧平淡,却问出了一个问题:
“对了,蒋指挥使,你刚才说。被抓的那两个蠢贼关在刑部大牢?”
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蒋瓛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