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霍星辰心里滋长蔓延。
徐砚清是不是……其实想她留下?
只是那座冰山太习惯了自我封冻,以至于连挽留,都表现得如此别扭,如此……词不达意?
她问“就只有这些吗?”,是不是在问她,除了这些冰冷的画具,属于“霍星辰”这个人的温度,属于她们之间那些混乱又鲜活的记忆,难道一样都不值得带走,不值得……留下吗?
混合着懊恼和狂喜的情绪冲击着她混沌的大脑。
她真是个笨蛋!
徐砚清那种性格,怎么可能直白地说出“你别走”?
她那句迂回又别扭的问话,恐怕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而自己呢?竟然就这么傻乎乎地抱着箱子走了?!
霍星辰看着前方漫长的车流,恨不得立刻让司机调转车头,冲回那个住宅,用力敲开门,然后告诉那个笨蛋冰山——
“有!我落下了很多东西!我把心跳落在你那里了!把魂也落在你那里了!”
……
另一边,住宅内。
徐砚清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维持着那个侧身让路的姿势,在原地站了许久。
玄关感应灯熄灭了,客厅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渐渐西斜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再也不会有那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不会有随处乱放的色彩明快的物品。
也没有厨房里偶尔传来带着点焦糊气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响动。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霍星辰淡淡的果木甜香,但也正在消散。
徐砚清的视线,缓缓扫过空荡荡的客房门口,扫过光洁如镜、却冰冷的地板,最后落在自己刚才站的位置。
那几句“就只有这些吗?”脱口而出时,连她自己都惊住了。
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这不像她。
这太不冷静,太不“徐砚清”了。
可当看到霍星辰真的只是抱起那个箱子,一副准备彻底划清界限、转身离开的模样时,近乎恐慌的情绪攫住了她,让她不受控制地问出了那句带着卑微期待的话。
她期待的,或许不是霍星辰真的落下什么东西。
她期待的,是一个停顿,一个回头,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但是霍星辰没有听懂。
还是说,她不敢听懂?
她只是那样离开了,干脆利落。
心口那股烦闷的感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胸腔里,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又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尖,在密密麻麻地扎着心脏,不剧烈却持续地传递着疼痛感。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承受这种回归原点的冷清。
直到此刻,当这冷清如此具体地笼罩下来时,她才明白,有些东西,也许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习惯了的温暖被骤然抽离,留下的不是适应,是难以忍受的寒冽。
徐砚清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
手指无意识地拂过沙发布料,那里,曾经有个女孩喜欢蜷缩着,抱着素描本写写画画。
她闭上眼,靠在沙发背上,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