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时。
伴随着另一面宝鉴张开。
此前那面宝鉴上,蒋家长老维持着比刚刚闻听四相谷毁灭于天象更为惊愕的表情。
可到底没再有任何的言语,而是同样静静地等着另一道宝鉴的张开。
这。。。
风雨如鞭,抽打着荒庙残破的屋檐。瓦片簌簌坠落,在泥水中溅起浑浊的水花。庙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八人疲惫不堪的身影。柳洞清仍跪在中央,额头触地,三叩之后方才缓缓起身,双目已布满血丝,却无悲声,唯有深不见底的沉寂。
纪晓梦抱着一卷湿透的符纸,指尖微微颤抖。她想说话,却觉喉头哽咽,终是低头将那张由凝夜传来的密讯递出:“蒋修然……未归华盖山。他留在四相谷外三日,亲自搜查每一处矿道出口,甚至掘开两座废弃地窟。他在等你。”
“他知道我会回来取宝鼎残骸。”柳洞清接过符纸,声音低哑如砂石磨砺,“他也知道,嗜血药藤虽可隐匿气息,但一旦脱离矿髓本源,便会枯萎反噬??我必须带走它。”
冯安猛然抬头:“那你现在就走?!我们才刚喘口气!”
“我不走。”柳洞清将玉瓶贴身收好,目光扫过众人带伤的躯体,“但我得让他以为我要走。”
他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如墨的种子??那是药藤母株最后结下的第十颗果实,未经炼化,通体缠绕着一丝极细微的赤金脉络,仿佛尚有生机蛰伏其中。
“这是……?”纪晓梦皱眉。
“替身种。”柳洞清淡淡道,“当年我在散修遗府所得,并非只有匿形阵纹。这‘假命子’能模拟修士神魂波动,若以自身精血浇灌七日,便可生成一个近乎真实的分身幻影,连元婴神识都难辨真假。我本不愿用它,因需耗损十年寿元……但现在,值了。”
他说完,咬破指尖,滴血于种子之上。刹那间,黑种颤动,竟如心跳般搏动起来,旋即钻入地面,无声无息。
“明日午时,它会自地下爬出,沿西线古道北行,携带药藤宝鼎虚影,直奔断龙岭。”柳洞清闭目调息,“蒋修然若还守在四相谷,必会被引动。”
“可他未必会上当。”冯安沉声道,“此人城府极深,向来步步为营。”
“所以他不会只等消息。”柳洞清睁开眼,眸光冷锐,“他会亲自追击任何可疑踪迹。而这就是机会??当他离开主阵,便是我们反击之时。”
纪晓梦心头一震:“你要反杀?!”
“不。”柳洞清摇头,“我要让他看见‘柳洞清已死’。”
庙外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劈裂长空,照亮他脸上那抹近乎残酷的平静。
三更天,暴雨骤歇。
一道身影悄然离庙,背着一具以油布包裹的“尸体”,踏着泥泞小径向东而去。那人披着斗篷,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行至十里外一处乱葬岗,他挖坑埋尸,又以符火焚其衣袍,最后将一块刻有“柳”字的残牌投入火中,任其化作灰烬。
做完这一切,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与柳洞清七分相似的脸??正是那枚“假命子”所化之傀。
而真正的柳洞清,此刻正藏身于百里之外一座废弃丹坊的地窖之中。此地曾是数百年前某位炼丹大师闭关之所,地下设有三重禁制,即便元婴修士亲临,若无秘钥也难以察觉。
他盘膝而坐,取出那九粒地火九转丹,逐一服下。第一粒入腹,便似有一团熔岩自丹田炸开,炽热气流冲刷经脉,原本因拔除天妖骨相而受损的道基开始缓慢修复。第二粒吞下,金丹旋转速度陡增,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宛如即将蜕变的蝉壳。第三粒落下,体内赤鸦道篆骤然燃烧,猩红光芒透过皮肤蔓延全身,如同披上一层血焰战铠!
“轰??”
一股无形波浪自他身上扩散,地窖石壁竟被震出蛛网般的裂痕。
这不是简单的突破,而是**逆脉重铸**!
昔年柳洞清之所以能在诸多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靠的并非天赋卓绝,而是以天妖骨相强行拓宽经脉,压榨潜力。此举虽使他修为暴涨,却也让根基扭曲畸形,犹如歪脖树,看似高大,实则随时可能崩塌。如今借地火真精之力,配合赤鸦道篆共鸣,正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洗髓伐骨、重塑道基**之机!
然而,代价亦极为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