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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欲竭源泉崩四相（第1页）

自那一日后。

柳洞清很长时间都没有再看到张楸葳的身形。

但是和她有关的那艘法舟，却在以越发频繁的频率，垂降到四相谷的门口。

到了后面的时候。

甚至已经达到了每日一至的高频。

。。。

柳洞清的手指在袖中微微蜷缩，指甲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意。他望着梅清月那张曾经温婉如今却已染上冷锐的脸，心中翻涌的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深沉、更难以言说的东西??像是被自己亲手种下的树反噬了根脉，枝叶繁茂之处，皆是刀锋。

竹楼外风声渐起，卷着山间湿气扑面而来，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一场无声对峙低语叹息。

“你……说得对。”

张楸葳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枯藤摩擦石壁。她缓缓抬头，目光从柳洞清脸上移开，落在梅清月闭目吞纳彩云的身影上。那一身紫金道袍早已收起，可那抹透着玫红的肌肤印象，却如烙印般刻在她心神深处。

“我确是关心则乱。”

她低声说着，竟似自嘲一笑，“你说这《天芝玉露周元丹》需以古之埋法入体，循天罡地煞之序，按窍运行周天脉络……这些道理，我如何不知？早年研读《九鼎丹经》时便曾见过残篇记载，只是从未想过，世间真有人能复原此法。”

她的语气缓了下来，不再有先前的愤恨与不甘，反倒透出几分疲惫中的清明：“你是怕我强行夺丹，毁了整套炼化之序，坏了清月根基，也断了你自己后路。所以才用言语激我，让我知难而退。”

柳洞清默然不语，只轻轻点头。

“可你错了。”张楸葳忽然抬眼，眸光如寒星，“我不是退，而是明白了??你要的从来不是交易，而是依附。你将这套宝丹的秘密握于手中，便是要让清月不得不信你、倚你、敬你如师如父！而我若想活命，若想在这争位之中不落于赵瑞阳之下，也只能低头求你！”

她冷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凄厉弧度：“你以为我不懂吗？你早就算准了一切。南华道宗虽擅控魂炼灵之术，但若无主修功法契合，强行动手只会损伤神识根本。更何况，你现在已有筑基威压护体，我又岂敢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今日之辱，他日必偿。哪怕你不做交易，我也终会找到破局之法。或许不是现在，或许不是靠你，但我张楸葳，绝不会沦为他人棋子！”

话音落下，她转身欲走。

“师姐留步。”

柳洞清忽然出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凝滞之力，仿佛空气都因此凝固了一瞬。

张楸葳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你可知为何我能掌握这套埋丹之法？”柳洞清缓缓道，“你以为这是我偶然所得？还是说我天生便通晓此等失传古术？”

他停顿片刻，目光幽深似渊：“因为我曾亲眼见过一人，以此法成就伪丹之境。”

此言一出，不仅是张楸葳身形微震，连正在吸纳灵气的梅清月也悄然睁开了双眼，眸光微闪。

“那人是我师尊。”柳洞清低声道，“百年前万象剑宗尚未衰败之际，他曾为宗门丹首，执掌‘玄枢丹阁’三十六载。此《天芝玉露周元丹》，本是他为突破金丹瓶颈所炼，耗尽毕生心血，采撷七十二处灵穴精粹，合天罡地煞之数而成。”

“可惜……药性太过暴烈，非但未能助其结丹，反而引动体内真元逆冲，焚经断脉，最终走火入魔，形神俱灭。”

竹楼内外一时寂静无声，唯有风穿过竹隙的呜咽。

“但他并未完全失败。”柳洞清继续说道，“他在临死前，以秘法封存了最后一缕神念于一枚主丹之中，并将其藏于一处隐秘洞府。我……是在机缘巧合下寻到了那处遗迹，得了传承。”

他说这话时，眼神空远，似穿越时光回到那个风雨交加之夜，看见一位白发老者盘坐丹炉之前，血泪交织，指尖颤抖地写下最后一篇丹诀。

“所以我明白这丹有多危险。”他缓缓道，“也知道一旦顺序错乱，或运行路径偏差半分，便会重蹈覆辙。清月能安然炼化至今，是因为她严格按照我所授之法行事，不敢有丝毫逾越。”

张楸葳终于转过身来，脸色阴晴不定：“那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放弃？还是……另有所图？”

柳洞清摇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在玩弄权术，也不是刻意压制你。若你真有心走上这条路，我可以教你。”

“什么？”张楸葳瞳孔骤缩。

“我说??我可以教你完整的埋丹之法。”柳洞清一字一句道，“条件只有一个：你必须立下心魔誓，不得将此法外泄，不得用于伤害梅清月，且一切修行进程须由我监督。”

张楸葳怔住。

良久，她忽然笑了，笑声由低至高，竟带了几分癫狂意味：“柳洞清啊柳洞清，你果然还是你。表面仁义道德，实则步步为营！你想让我立心魔誓？那是要把我的命脉彻底攥在你手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