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烟听了半天,只觉得识海中惊涛骇浪,快把天灵盖掀开了。
啊?都是些什么啊?
天呐,这也太乱了。
难道昭离之前所说的郁安淮和淮姬之死,竟然有宋家主的手笔在里面?
怪不得孟夫人始终不敢求郁安淮宽恕!
大巫觋眉心紧蹙,似是觉得昭离不可理喻,他沉声道:“荒谬,大祭司当以天下大局为重,一个疯癫舞姬怎么可与七曜家主相提并论。”
“这个疯女人正是大祭司的生身母亲。”昭离正色道,“大祭司身为人子,为生母报仇实乃天经地义!”
大巫觋不买账,道:“当年大祭司无识无觉,若非你们这些刁奴居心歹毒,整日挑唆,他怎知什么血海深仇!”
昭离淡淡扫向七曜家主们,道,“巫大人您是天生神灵,无父无母,自是不知其中滋味。但诸位家主大人曾为人子,定可明断是非。”
大巫觋道:“无论如何,私仇怎可与公理混为一谈!”
昭离嗤笑出声,“好一个公私分明!宋家主之女宋红娇两次行刺我家小姐,更是立了血契,依照玉律,宋氏当灭族谢罪。”
“若非大巫觋偏私,宋家主如今早已伏诛,何来今日古神殿之诉状?”
“可如今,大巫觋您却纵他罗织罪名,以渎神九大罪构陷小姐,要置她于死地。”
“这桩桩件件,究竟是谁在公报私仇?”昭离显然气坏了,说的话越发难听起来,“我们家公子小姐清清白白,不像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一边公报私仇,一边贼喊捉贼。”
白落烟:“……”
看来,昭离这是打定主意把世家摘得干干净净,去狠狠地捏大巫觋这个软柿子了。
白落烟叹气,也不怪大巫觋觉得莫名其妙。
她和大巫觋都知道,郁安淮自然是不记得他母亲的。
他这狂妄性子,既不会认凡人做父母师长,更不可能为素未谋面的母亲报仇。
可昭离偏偏在此刻旧事重提,让所有人觉得郁安淮是因为母亲,而不是她这个女人才和宋家交恶。
还是这招缺德啊。
公仇变私恨,杀母之仇大过天,谁也不敢劝和,谁劝显得谁不是东西。
她隐约能窥见些郁安淮的布局,大概也能猜到郁安淮为什么非得要先灭宋家。
与她白落烟和宋红娇的仇怨无关,郁安淮需要一个理由,让这步棋才师出有名。
他利用白落烟的神剑之名,利用宋红娇不存在的婚约,利用七曜世家对白落烟的排挤,利用大巫觋秩序被破坏的愤怒,制造出一个谁也无法置身事外的乱局。
无论谁赢了,谁输了,这世道都会如他所愿地乱起来了。
散布神陨,破坏七曜联盟是他毁灭白玉京的第一步。
若是以私怨为名先灭宋家,那么其他世家会放松警惕,觉得这把火烧不到自己身上。
温水煮青蛙,日后即便那些人醒悟受骗,那么一切也早已回天乏术了。
果然,不知陆家主是没想到这一层,还是他想尽快结束这个无稽的纷争,他率先打破死寂。
他显然不想背这个不忠不孝的锅,只装傻道,“原来如此,还有这么个渊源。大祭司为母复仇天经地义。”
“那个老宋啊,我记得你那个谁,你妹妹不是在古神殿吗?让她一人做事一人当呗。”陆家主接着说,他把一人那两个字咬的很重,几乎是在明示宋家主舍车保帅,“大祭司解了气,兴许就会对你网开一面啊。”
“陆兄所言极是,咱们七曜世家何至于兵戎相见,那也太生分了。”那面带微笑的青年也附和道。
“实在不凑巧,昨夜小人带着人去提,巫大人却告知小人,宋夫人不见了。”昭离道。
陆家主也是一愣,愕然望向大巫觋,“哟,竟还有这般巧合?”
大巫觋沉默。
昭离冷冷牵了牵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