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洁正专注治伤,浑然不知最怕的竹叶青就在左近。
藏于她精神世界的金蝶却骤然警觉,见那令小洁恐惧的条状生物,当即要悄然释放一缕精神力驱离。
岂料这毒物同它主人一样敏锐,鳞片乍立,竖瞳倏地锁紧杨洁房门方向,瞳中倒映的阳光骤然凝滞。
金蝶惊得急撤精神力——若惊动那东方魔头……
“可恨!”它触-须低垂间挤出一丝切齿低鸣,“小洁说得对,报仇十年不晚……”
翅膀克制地轻振,既怕打草惊蛇,更恐小洁责怪它鲁莽行事,“哎,竟憋屈至此。”
“小青?”东方凛抚过突然紧绷的蛇头,目光如刃刺向竹墙,眼中光芒冷凝如霜,“不过三条鞭伤……”
他转念又觉蹊跷,“廖长青给她治伤已逾半个时辰?”指尖在蛇鳞上无意识轻点起来。
金蝶和毒蛇小青的精神暗战,人类无从知晓。
此时客房里,杨洁正用灯火燎过铜镊后夹起一小块纱布,轻覆伤口后,取过廖大夫特制的金疮药——那泛着药香的琥珀色药膏,仔细涂抹在用作渗液吸附的多层棉布上。
待敷料妥帖覆盖创面,又以长纱布缠绕包扎,力道精准得如同丈量:紧一分恐碍血行,松半厘易致滑脱。
廖长青凝神细观,山羊须在指间捻动不休。这般与稚嫩面容极不相称的老练手法,令他眼底疑云渐浓。
”纵是军中老医官包扎技法亦不过如此。此女——“他指腹突然停住捻须动作,灰眸微眯,”若非经年苦练,便是有高人亲授?”
杨洁浑然不觉,一心扑在伤口上。比起之前取木刺的惊险,后继的操作对她来说简直如同儿戏般轻易,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她刚松了一口气,迎面就对上了廖大夫如炬般洞彻人心的目光,立即明白了他疑惑,大方说道:“廖老,今日班门弄斧了。还请您多指教。”
“瞧你治伤手法精妙,不知师承何人?”
“小女子不曾拜师。只是当年家中豪富,藏书颇丰,其中不乏医术孤本。”她手无意识摩挲纱布,“看了一些医书,奈何无人指点,对望闻问切等术一窍不通,只会一些外伤处理之术。”
“哦,就算你博览医书,见识不凡吧。”廖大夫灼灼目光仍紧盯着她,“可这外伤处理技法非经年苦练不能练就。我观你技法老练,不似新手。”
杨洁一听就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只能沉重点头道:“家中-出了变故后,小女子不得不……嗯……常年帮人治疗外伤,倒积累了不少经验,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浅见。”
廖大夫观她神色沉郁,虽语焉不详,但似有难言之隐。回忆她之前绝妙的手法,无法辨别出具体流派,仿佛自出一家,这实在有些蹊跷。
但他到底怜惜人才难得,想着她如今有伤在身,反正来日方长,其中详情自会知晓,于是不再追问。
他目光转柔打量着她,骤然停在她指尖细微伤口上,有些心痛地说:“你这丫头太要强了!明明手指还带着伤,怎么还……老夫也大意了。”
杨洁闻言立刻道:“廖老批评的是,小女子一时情急,竟违背了医者当‘先正己’的原则。”边说边为自己的手指上药包扎,很快便处理妥当。
“你在急什么?”廖大夫笑着问。
杨洁见他神色和缓,立刻抓住机会道:“请恕小女子斗胆直言。那日有幸目睹廖老银针渡穴之术,针尖轻颤间竟令小女子伤势顷刻好转。
“这真乃难得一见的神技!自那夜起,弟子便常常忆起此景。”
蒸腾的血气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楚廖大夫的表情,只能攥紧衣角,指节发白道:“日前求见东方香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