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仗着人多势众便肆意辱骂她这个朝廷命官,如今见有人被从轻发落,便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也能,简直可笑至极。
这时贺华上前一步,朗声道:“肃静!”
众人闻言,陆陆续续闭上了嘴,只是看向纪月笙的眼神里,依旧带着不服气。
纪月笙看着站在前头的几个刺头,缓缓开口:“他认罪态度好,所以本官对他宽容。而你们……本官让你们自行出来领罚,你们当中有谁主动站出来了?”
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纪月笙继续道:“方才没有辱骂本官的,自行站出来。”
话音落下,人群中先是一阵寂静,随后竟齐刷刷地往前走了几步,只剩下寥寥数人还站在原地。
纪月笙看着后面没站出来的那几个人,对李自在说:“李自在,后面那几个,带过去,杖二十。”
众人瞬间又炸开锅,嚷嚷起来:
“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他们都承认辱骂您了,凭什么给他们减三十个板子。”
纪月笙板着脸,大声说道:“因为他们此刻坦诚!本官给了你们两次从轻发落的机会,奈何你们都没有抓住。”
众人又一次哑口无言。沉寂片刻,眼见板子躲不掉,个个都撕破了脸,吵了起来,前面的一男一女吵得最狠:
“钱三郎,你刚才骂得最狠,哪来的脸站出来?”
“白牡丹,你个妇道人家,有你说话的份?”
“妇道人家怎么了?妇道人家还当县令了呢?你厉害你也当一个去,连秀才都考不上玩意儿!”
“你……你这个又胖又泼辣的……”
见场面又失控了,贺华大声制止:“都闭嘴!再敢喧哗,杖责加十!”
钱三郎和白牡丹一听到要加板子,纷纷闭上了嘴,却相互瞪着眼,满脸的不服气。
纪月笙朗声道:“现在本官让谁出来,谁就出来接受问讯,其他人若有异议,便站出来当面对质。”
说完她抬眼扫了一遍人群。最后,目光落在了白牡丹身上:“白牡丹,方才,你可有辱骂本官?”
白牡丹立刻站出来回话:“草民没有辱骂您。”
纪月笙追问:“那你来此作甚?”
白牡丹连忙解释:“草民听闻新任县令是女子,很是好奇,便跟着来了,只是想看看您的风采。我邻家的妹妹,八岁时得贵人赏识,学了字画,能文能武。年纪轻轻便中了举,只身一人去京城参加春闱,还得了贡士出身。她可是我们蓬莱第一个女贡士。”
说到这里,白牡丹的脸上满是骄傲,仿佛在说自己的亲人一般。顿了顿,继续道:“两年前,她从京城回来,同我讲了许多京城女子的趣事。我最喜欢的,便是她那个结拜姐姐的事迹。我寻思着您是从京城来的,风度肯定不凡,便来瞧瞧。”
云临听着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白牡丹疑惑:“这位小哥,你笑什么?”
云临反问:“你的这位邻家妹妹,是不是叫杜枝枝?”
白牡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她的姓名?”
云临望向纪月笙,眨了下眼。她心下了然,上前一步,声音放软了一些:“你这个邻家妹妹口中的姐姐,便是我。”
“真的吗?”白牡丹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随即捂住嘴,看着纪月笙的眼睛满是崇拜。
众人亦惊讶,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纪月笙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她勾唇微笑,想问一些杜枝枝父母和女儿的近况。可嘴巴张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时候问家长里短不妥,于是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她转过身,背对着人群,压低声音说道:“牡丹,你回家后,代我去向枝枝的父母问好。再替我传个话,就说我得空了再去拜访他们。”
白牡丹轻声回答:“哎好咧~您正事要紧,我会将您的话一字不漏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