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青色官服的男子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楼梯口,对着纪月笙打揖:“下官是蓬莱县县丞贺华,特来望仙驿迎接县令。”
“接我?”纪月笙停下脚步,满脸疑惑地说:“新任县令当在驿站与老县令交接,之后才去公廨清点账务。难道蓬莱县有自己的规矩?”
“规矩是一样的,只是老县令他……”贺华说着顿住,面露难色。
纪月笙心头一颤:“有话直说。”
贺华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老县令没了。不仅是老县令,县尉也……也没了。”
“前日我们三人在公廨商量交接事宜,一个蒙面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抽刀就砍,出手相当狠辣。若非当时一位路过的大哥出手相救,下官恐怕也命丧那贼人之手。”
听罢,纪月笙倒抽一口冷气,她还没上任就死了两个人。
她第一反应是公孙盛这个疯子干的。
草菅人命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蒙面人,武功极高,出手狠辣……”
云临说着向下踩了一步,跟纪月笙站在同一个台阶上,扭头看向她。
纪月笙也转过身,仰头看向云临。
二人视线交汇时,都从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了然。
贺华将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却并未多问,只是静静站着,等候纪月笙的吩咐。
纪月笙又转过身,目光落在贺华的脸上:“你怎么知道我是新任县令?”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想听听贺华怎么说。
贺华立刻回话:“方才他们在聊新任县令,我自然是留意听了。您住在上房,能在望仙驿住上房的女子,除了您,不会再有第二个。”
纪月笙挑眉,投去欣赏的目光:“那有没有可能,是某个上官的家眷,或者侍女。”
“通过您的打扮,首先排除侍女。”贺华语气笃定。
纪月笙追问:“那又是什么原因,让你否认我是家眷?”
贺华从容不迫地回答:“您方才说的那番话,气度非凡,绝非寻常后宅女子。”
纪月笙来了兴趣,此人心思细腻,却少了阅历见识。
她当下推测贺华也许是门荫入仕,而且极有可能没离开过登州。
若是通过科举入仕,肯定去过京城,他若见过京城女子们的风采,又如何会说出“后宅女子”这种话。
“你是科举入仕还是门荫入仕?”
“下官是……”贺华面上略显窘态,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门荫入仕。”
“果然如我所料,”纪月笙嫣然一笑,又问:“你是否从未离开过登州?”
贺华满脸疑惑,反问:“县令此话何意?”
一旁的云临忍不住笑了笑,对贺华说道:“贺兄,你若是去过京城便会知道,她方才那番话寻常得很。”
贺华将信将疑地仰望着二人,天真地问:“京城的女子,都如县令这般开明?”
“何止,还有比她更通透的。”云临依旧笑着回答。
说这话时,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刘若君,想起那日她故意将他和纪月笙锁在屋里,甚至还点了迷情香的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