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笙躺到床榻上,没有闭眼休息,而是定定地看着房梁发呆。
虽说来蓬莱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进入登州后的所见所闻,还是让她感到不适。
有些人的言论甚至打击了她的自信心,好在有云临,一直鼓励她,安抚她。
她前四世遇到的挫折不少,但从来没有因为女子这个身份受过冷眼。
此刻身临其境,她才算真切体会到三从四德对女子的禁锢。
这无形的枷锁如此沉重,令人窒息。
复杂的酸楚漫上心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悄无声息地滴在软垫上。
此地女子的处境令她满心悲凉,难受得不知如何调节。
她不想让云临看见自己掉眼泪,于是翻了个身,不动声色地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
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没逃过云临的眼睛。他放下茶杯,快步上前,在床沿坐下。
他刚抬手,纪月笙便猛地起身,一把搂住他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
这些日子的委屈压得她几乎崩溃,她想找个宣泄的方式,但云临日夜赶车也很累,她不想再给他增加负担。
可此刻,她还是没忍住。
云临愣了一瞬,随即缓缓抬起双臂,圈住纪月笙,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会慢慢好起来的,你想想,你可是蓬莱第一个女县令,你上任后,那些受压迫的女子便会看到希望,这比千言万语都管用。”
纪月笙发出沉闷的声音:“到时候,我要任用有才干的女子。我要让她们知道,登州之外的女子,活得多姿多彩。我要教她们挣脱这束缚。”
她的声音轻轻撞在云临的胸口上,震得他的心跳渐渐加快。
温热的气息穿透衣料。他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挠自己的胸膛,呼吸因此沉了一些。
当下如此沉重的气氛,他竟然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
他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男女之情感到羞愧。
纪月笙察觉到了云临逐渐加快的心跳,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举动暧昧到了极点。
她觉得脸颊和耳尖有些烫,强压着内心的慌乱,轻轻推了推云临。
云临会意,松了些力道,却没有完全松开手臂,依旧环抱着她。
她下意识抬起头,恰好对上他的眼眸。
两人好像手里抱着烫手山芋似的,猛地松开了对方。
纪月笙下意识别过头,手忙脚乱地脱掉鞋子,躺到床上,侧过身,背对着云临:“我有些乏了,先休息了。”
云临看着纪月笙单薄的背影,想问她一些事情,但话到嘴边又吐不出来。
这两年多他们也常来往,他能感受到她对他的依赖,却又时刻保持着距离,他猜不透她的心思。
或许在她心里,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想法。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两人各怀心思,却不知彼此心中牵挂的是同一件事。
云临的心思,纪月笙再清楚不过。
她本来决定铨选结束后,便对他表明心意。然而每次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别的事情她都雷厉风行,唯独这一件,她始终缺了一点勇气,少了一些冲动。
“咕噜……咕噜……”
她的肚子很争气地叫了起来,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