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也不追问李乐同究竟是哪号人物。
李乐同有了判断,也不着急,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反倒问:“有喝的吗?倒是渴了。”
茶上了,李乐同抿了口,还不忘叮嘱汀兰:“不急,慢慢喝。”
说着,真就认真品起茶来。
丁大捉摸不透李乐同到底要做什么,只能对着李乐同没事人一样装傻。
“这是哪年的茶?”李乐同竟然还和他聊起了茶来,“喝着过于涩了些。”
丁大对茶一知半解,干笑着吩咐下人:“再换个茶。”
李乐同的目光在侍女身上飘过:“长得倒是动人。”
说着又和丁大说:“让您见笑,我啊,见着美人就高兴。”
看着丁大像被踩着尾巴一样骤变的神情,她却又把茶盏轻巧放下,只是和煦问:“原来府上还有好茶?”
“有有有。”丁大忙说,“待客不周,还请见谅。”
“哪里的话。”
新茶上了,李乐同却仍旧是慢悠悠喝着,丁大急得恨不得哄人走,终于等到李乐同放下了茶杯,笑眯眯地来了一句:
“喝了这么久……”
走吧,赶紧走吧,丁大在心里默念。
谁知道李乐同续道:“倒是有点饿了。”
丁大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却只能维持着热情的模样:“招待不周、招待不周……我这就安排。”
“那就劳烦丁郎君了。”李乐同满面春风掏出金线鱼袋,“你做事能干,我也算有些耳闻,这个你且先收着。”
鱼袋是官员装龟符的,丁大一介白丁,乍见着鱼袋还有些恍惚,却听李乐同春风般的声音和和气气说下去:
“马世忠这人,我不喜欢,瞧你倒是个知道进退的,”她一字一句如同蛊惑,递出鱼袋的模样,像是给丁大递出迈入官场的引路符,“我如今要归京,对施州到底是多有不舍。”
在李乐同的笑意与鼓励里,丁大被那抹金色晃了眼。
喉结滚动,他双手在衣摆上擦了又擦,才珍重万分地接过。
那鱼袋悬在腰间,与他一身富家翁的打扮格格不入,却仿佛一道金光,照见了他从未敢想的前程。
李乐同怡然自得靠着椅背,轻飘飘点评:“你带着,倒也配。”
惹得丁大又是一阵心思乱动。
饭用得愉快,李乐同全程一句没再提用人换粮的事儿,只是临走前,问丁大:“那逢春一家子,我就保下了。”
“自然!自然!”丁大连连应着。
“哦对了,”李乐同笑眯眯的,“我要上京,身边没几个自己的得力仆从也不安心,我瞧你府里有些样貌不错的,只是你的这些个年纪大了,不如你给我安排些?”
丁大毫不犹豫,满口答应:“只是得等您到了神都再送人过去。”
“怎么要等这么久?”李乐同不满。
“施州没有教养好的。”丁大自觉失言,不敢多解释。
李乐同也不追问,只说:“也罢,等等也不是什么事儿。”
她与汀兰出了府,逢春被汀兰照顾得很好,吃了一顿难得的好饭,只靠在汀兰肩头打盹。
汝南王的护卫果然追来了,面容难看在门外看着李乐同。
“啧,”李乐同意味不明地笑,“怎么来得这样晚。”
护卫的目光扫过丁大腰间格外显眼突兀的金线鱼袋,只问李乐同:“贵人要回州牧府了么?”
“回啊,”李乐同说得慢条斯理,走前,还不忘叮嘱丁大,“我交代你的事儿,到了神都别忘了。”
丁大被李乐同空口无凭的官路迷了眼,还没有察觉护卫的暗流涌动,只一味恭维着李乐同,目送她上了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