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签一份证人协议。”沈知微走回桌前,抽出一份文件,“把你知道的所有事写进去,包括他如何控制你,如何利用你做事,每一次指令的时间、地点、方式。你要如实陈述,不能隐瞒。”
林婉接过文件,快速翻了几页。她的手开始抖。
“签了这个,你就不再是共犯身份,而是协助调查的关键证人。我可以帮你申请保护程序,安排你和孩子暂时出境。”
“然后呢?一辈子躲着?”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不签。”沈知微说,“那就等着被起诉。罪名不止一项,足够你坐十年以上。你女儿以后提起妈妈,只会记得她在监狱里。”
林婉的手指紧紧捏着纸张边缘。
她忽然笑了下,很轻,像是自嘲。“你说我自食恶果,对吧?当初帮你的人是我,后来害你的人也是我。现在我又来找你求救。是不是特别可笑?”
沈知微没说话。
“我不是为自己活的。”林婉低声说,“我爸破产那年,我才十六岁。他跳楼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相信任何人’。我信了。所以我拼命赚钱,拼命往上爬,以为只要有钱,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可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保不住。”
她抬起头,看着沈知微。“我签。”
沈知微递过笔。
林婉接过,在最后一页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清晰。她签完,把文件放回桌上。
“什么时候交出去?”
“明天上午十点,程雪阳会在律师事务所等你。他会带你做完全部流程。”
林婉点头。她转身要走,又停下。“沈知微,你还恨我吗?”
沈知微看着她背影。
“我曾经恨过很多人。后来我发现,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真正重要的是,谁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林婉没再说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沈知微才慢慢坐回椅子上。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个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跳出加密界面。她输入密码,文件夹展开,里面是几十个音频和文档,标题按时间排列。
她点开最新的一份,标记为【林婉_证词初稿】。
录音开始播放。
林婉的声音传来:“第一次接到任远舟关于HS3-7X9账户的指令,是在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四日……”
沈知微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心跳声一下一下,平稳而清晰。
她没有触发记忆回响。也不需要了。
事情正在按它该有的样子推进。
第二天早上九点,财经新闻弹出快讯:前华尔街量化交易员林婉因涉嫌参与跨境洗钱及伪造金融文件,已被列入全球金融监管黑名单,其名下全部执业资格即日起撤销。
消息附带一张照片——林婉走出律师事务所的画面。她戴着帽子和口罩,身边有两名工作人员陪同。她没有看镜头,脚步很快。
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
她弯腰准备上车。
一只脚踩进车内。
突然,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加速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