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挂断电话,手指在手机边缘轻轻划过。她没有抬头看时间,只是把手机翻了个面放在桌上。屏幕熄灭的瞬间,办公室门被推开。
林婉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连衣裙,袖口微微卷起,露出手腕上的表带。她的头发比以前短了些,垂在耳侧,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圈。她站在门口,没有立刻靠近,也没有说话。
沈知微看着她。
“你来了。”她说。
林婉往前走了两步,停在沙发前。她没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但我必须来。”
“因为任远舟开始清你了?”
林婉的手指动了一下。“你不问原因?”
“我不需要。”沈知微站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一份文件,“你转移资产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但他一直没动你,是因为你还有一点用处——替他打理海外账户,做账本的防火墙。”
林婉低头,声音低了些:“我以为只要不动那笔钱,就能平安离开。”
“哪一笔?冰岛的那个信托?”
林婉猛地抬头。
沈知微翻开文件,抽出一张纸推到她面前。“汇丰银行私人银行部,档案编号LWJ-2018-FN,持有人姓名:江晚晴。注册日期是三年前五月十二日,正是我妈去世那天。”
林婉的脸色变了。
“你告诉我,为什么一个离岸信托会用我母亲的名字注册?是谁授权的?是你,还是任远舟?”
林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你不说也没关系。”沈知微把文件收了回去,“我已经联系了瑞士律师行,他们正在申请调取原始开户资料。七十二小时内会有结果。如果确认是你操作的,这份材料会直接转交给金融监管局和国际反洗钱组织。”
“等等。”林婉终于开口,“我可以解释。”
“那你解释。”
林婉深吸一口气。“那个账户不是我设的。是任远舟让我去办手续,但所有指令都来自他本人。他说这个信托是为了避税,资金来源是合法投资收益。我不知道名字的事……我真不知道。”
沈知微盯着她。
“你觉得我会信?”
“你可以查通话记录。”林婉从包里拿出手机,解锁后递过去,“那天我和他打了三通电话,都在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你让技术组还原内容,就知道我没骗你。”
沈知微没接手机。
“我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人了。”林婉的声音有些发抖,“他把我名下的两个主账户冻结了,连孩子的教育基金都锁了。他还让人搬空了我的办公室,连电脑硬盘都没留。我昨天去找他,他连门都没让我进。”
她顿了顿,眼里有光闪了一下。“他从来就没打算让我走。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个工具。”
办公室安静下来。
沈知微走到窗边,拉开百叶帘的一角。楼下停车场有辆车亮着灯,车门打开,有人匆匆上车离开。
“你知道顾南舟提供的护士站监控视频吗?”她忽然问。
林婉摇头。
“那段视频里,任远舟和医院财务主管在谈话。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江晚晴的名字能用一次,就够了’。当时没人懂什么意思。现在我知道了。他用我妈的名字注册信托,是为了掩盖资金的真实流向。这个名字不会引起审查系统的警觉,因为系统里没有她的犯罪记录,反而有医疗捐款记录,信用评级很高。”
林婉站在原地,脸色越来越白。
“你参与了操作,哪怕只是执行命令,法律上你也逃不掉。”沈知微转过身,“更别说你这些年做的暗池交易、虚假报价、绕道洗钱。许清和手里已经有你和助理之间的十七段录音,周默整理出了你近三年的资金路径图。只要我们提交,你的从业资格会被终身吊销。”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林婉抬起头,“你要我揭发他?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