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柄小巧的剪刀上,眼神骤然变冷,弯腰拾起,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你藏着这东西,是想刺杀本王?果然是一对父女,一个贪赃枉法,一个暗藏杀机!”
王婉脸色煞白,连忙躬身道:“殿下明鉴!臣女绝非此意!这剪刀……是臣女为保名节所备,若殿下昨日有半分逾矩,臣女便以死明志,绝非针对殿下!”
“哦?”齐王挑眉,把玩着手中的剪刀,“以死明志?你倒是比你父亲有骨气。只是你父亲犯下的罪孽,可不是你一死就能抵消的。”他将剪刀扔回案上,目光锐利地盯着王婉,“说吧,看完这些账册,你想怎么做?”王婉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齐王,眼中褪去了先前的死寂,燃起一簇决绝的火光:“殿下,账册虽天衣无缝,却藏不住百姓的血泪!臣女愿凭今日所看所算,写下证词,指证家父罪行!”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臣女幼时曾听先生讲‘为民父母,当以慈仁’,家父却反其道而行之,臣女若再缄默,便是与他同流合污!”
齐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依旧沉声道:“你可知,指证生父,便是不孝,日后难逃世人非议?”
“臣女知晓!”王婉叩首在地,额角泛红,“但‘孝’亦分是非,若因愚孝纵容罪孽,便是对渔阳百姓的不仁!臣女愿以‘不孝’之名,换渔阳百姓一个公道!”她说着,起身从案上取过纸笔,手腕翻飞,将账册中每一笔克扣、每一处虚报都一一列明,字迹铿锵,字字泣血。齐王目光落在王婉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扳倒你父亲易如反掌,可你这罪臣之女的身份,按律当没入教坊司。一旦踏入那地方,便是身陷泥沼,此生再难见天日,你可要想清楚自己的前程。”
王婉垂眸沉默,指尖攥得发白,良久才抬眼,眸中只剩一片沉静的决绝:“殿下,臣女心意已决,甘愿承担一切后果,只求殿下能还渔阳百姓公道。”
齐王定定看了她半晌,忽然轻叹一声:“罢了,收拾你的衣物吧。你倒是个烈性好女子,只可惜生错了人家,投错了胎。”
说罢,他推开门,竟主动牵起王婉的手,迈步往大厅走去。王婉浑身一僵,指尖冰凉,却挣不脱他的力道,只能被动跟着前行。
大厅内,王承早已身着常服等候,见两人携手而来,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快步上前:“王爷,小女昨夜伺候得还满意?”
齐王握着王婉的手微微收紧,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佻:“王太守养了个好女儿,伺候得本王舒心极了!你瞧,这一夜操劳,她都累得没了精神。”
王承连忙笑道:“王爷满意就好!小女能伺候王爷,是她的福气,累点算什么,只要王爷舒心,便是她的造化!”
王婉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字字句句都将她视作玩物,只觉得如遭雷击,浑身血液都似要冻结,腹中翻涌着屈辱与愤怒,却只能强忍着,低低应了一声:“嗯。”
齐王见状,愈发得意,哈哈大笑着拍了拍王承的肩膀:“如此甚好!本王不日便可将你女儿纳入府中,笑纳这份美意了!”
王承连忙躬身行礼,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王爷说笑了!小女能得王爷垂青,是王家祖坟冒了青烟!王爷若是喜欢,只管带走,臣怎敢驳王爷的美意?只求王爷日后多照拂王家一二!”齐王拍着案上的账册,语气满是“赞许”,眼底却藏着冷光:“王太守,昨夜我细查了你这三年的账册,做得真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像你这般能臣,屈居渔阳一隅,实在是大材小用。待本王回朝,定当向陛下举荐,保你出任一二品大员,在京城一展抱负!”
王承闻言,如遭雷击,先是愣在原地,随即脸上狂喜炸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多谢王爷提携!多谢王爷恩典!臣……臣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激动得声音发颤,额头磕得地砖砰砰作响,全然没注意到齐王眼中的讥讽。
齐王俯身扶起他,话锋陡然一转,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身旁的王婉:“你这女儿,生得确实貌美,堪称渔阳第一美人。可昨夜伺候本王,却摆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对我不理不睬,甚至还藏了把剪刀在袖中,扬言我若敢对她有半分冒犯,便要以死明志。”
他故意顿了顿,揉了揉手腕,语气带着几分“后怕”:“若非本王常年习射,有把子力气,及时夺下剪刀,今日怕是要被你这烈性女儿伤了!王太守,你说这事,你可担待得起?”
王承脸色瞬间煞白,连忙转头瞪向王婉,厉声呵斥:“你这孽障!竟敢对王爷无礼!还不快给王爷赔罪!”说着,他又对着齐王连连作揖,“王爷恕罪!小女无知,不懂事,冲撞了王爷,都是臣管教无方!臣这就带她下去好好教训,绝不让她再犯!”
王婉站在一旁,听着父亲的呵斥和齐王的刻意刁难,只觉得浑身冰冷,却依旧挺直脊背,一言不发——她知道,这是齐王故意演给父亲看的,唯有隐忍,才能等待翻盘的机会。齐王拍着案上的账册,语气满是“赞许”,眼底却藏着冷光:“王太守,昨夜我细查了你这三年的账册,做得真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像你这般能臣,屈居渔阳一隅,实在是大材小用。待本王回朝,定当向陛下举荐,保你出任一二品大员,在京城一展抱负!”
王承闻言,如遭雷击,先是愣在原地,随即脸上狂喜炸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多谢王爷提携!多谢王爷恩典!臣……臣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激动得声音发颤,额头磕得地砖砰砰作响,全然没注意到齐王眼中的讥讽。
齐王俯身扶起他,话锋陡然一转,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身旁的王婉:“你这女儿,生得确实貌美,堪称渔阳第一美人。可昨夜伺候本王,却摆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对我不理不睬,甚至还藏了把剪刀在袖中,扬言我若敢对她有半分冒犯,便要以死明志。”
他故意顿了顿,揉了揉手腕,语气带着几分“后怕”:“若非本王常年习射,有把子力气,及时夺下剪刀,今日怕是要被你这烈性女儿伤了!王太守,你说这事,你可担待得起?”
王承脸色瞬间煞白,连忙转头瞪向王婉,厉声呵斥:“你这孽障!竟敢对王爷无礼!还不快给王爷赔罪!”说着,他又对着齐王连连作揖,“王爷恕罪!小女无知,不懂事,冲撞了王爷,都是臣管教无方!臣这就带她下去好好教训,绝不让她再犯!”
王婉站在一旁,听着父亲的呵斥和齐王的刻意刁难,只觉得浑身冰冷,却依旧挺直脊背,一言不发——她知道,这是齐王故意演给父亲看的,唯有隐忍,才能等待翻盘的机会。王婉听得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的呵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愤,猛地俯身跪倒在地,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抬眼望着王承,眼眶泛红,声音却异常清亮,字字句句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惜:“父亲!您错怪女儿了!昨夜齐王殿下并未对女儿有半分逾矩之举,他……他只是让女儿看了您这三年在渔阳的账册!”
“账册?”王承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微变,强作镇定道,“不过是些寻常的赋税粮款账目,有什么好看的?你这孽障,休要转移话题,快给王爷赔罪!”
“寻常账目?”王婉凄然一笑,泪水终是忍不住滚落,“父亲,您在渔阳任职三年,女儿竟不知您早已沦为鱼肉百姓的蛀虫!您看看那些账册,田赋征收时,您巧立‘雪灾损耗’‘转运加征’之名,每亩地多收三成粮食;朝廷拨下的军饷,您层层克扣,将士们冬日里穿着单衣作战,您却在府中囤积金银珠宝;就连赈灾粮款,您都敢挪用倒卖,让渔阳百姓在寒冬里无粮无衣,流离失所!”
她伸手从案上抓起一本账册,狠狠掷在王承面前,书页散落开来,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父亲,您还记得三年前您初到渔阳时,对百姓许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吗?您还记得女儿幼时,您教我读《论语》,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吗?您如今的所作所为,对得起朝廷的信任,对得起渔阳的百姓,对得起您当年的初心吗?”
王婉深吸一口气,语气陡然变得凌厉,引经据典,字字如刀:“《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您身为渔阳太守,本应‘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可您却反其道而行之,借着北境战事之名,中饱私囊,大发国难财!您可知‘苛政猛于虎’,您的每一分钱财,都是百姓的血汗,都是将士的性命!”
“女儿并非不孝!”她重重叩首,额角磕得鲜血直流,“《礼记》有言:‘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女儿今日直言,正是为了不让父亲继续沉沦,不让王家彻底万劫不复!父亲,您醒醒吧!您这样做,不仅会毁了自己,还会连累整个家族,让王家世代背负骂名!”
她抬眼看向王承,眼中满是哀求与决绝:“父亲,回头吧!主动向齐王殿下坦白罪行,将克扣的粮款、军饷尽数归还,或许还能减轻罪责,保住一条性命,也能给渔阳百姓一个交代!女儿愿陪您一起赎罪,哪怕是流放边疆,哪怕是终身为奴,女儿都无怨无悔!”
王婉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大厅内一片寂静,只有她的哭声和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齐王站在一旁,负手而立,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唯有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原本只是想借王婉的口,敲打一下王承,却没想到这女子竟有如此胆识和见识,不仅敢当众斥责生父,还能引经据典,字字珠玑,句句都戳中了要害。
他瞥了一眼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王承,心中暗忖:这王承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可惜啊,生在了这样一个贪赃枉法的家庭里。
王承被女儿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他看着地上散落的账册,看着女儿额角的鲜血,心中又羞又怒,又惊又怕,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齐王看着阶下父女二人,一个伏地颤抖,一个跪而不屈,眸中情绪翻涌片刻,终是化为一片冷寂,未发一言。他转身迈开四方步,玄色衣袍扫过厅内冰凉的金砖,脚步声沉稳有力,一步步踏出正厅,穿过太守府朱红大门,立于门前的青石台阶之上。
朔风卷着残雪,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抬手拍了拍,三声脆响穿透晨雾,清晰传入街巷。片刻后,远处尘土飞扬,齐王的仪驾簇拥着明黄伞盖快步而来,甲士列队如松,玄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内侍与侍卫齐声高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内侍捧着叠好的亲王朝服上前,齐王抬手更衣,动作利落,玄色朝服织着暗金龙纹,腰间玉带钩镶嵌着赤金明珠,瞬间褪去了昨夜的刻意散漫,周身萦绕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皇家威仪。他整理好衣袍,目光扫过阶下早已面无人色的王承,声音冷如北境寒冰:“把王承带上来!”
两名甲士应声上前,如拎小鸡般将瘫软在地的王承拖至阶下,按跪在地,脖颈被死死按住,只能抬眼望着高台之上的齐王,眼中满是恐惧与哀求。
齐王负手而立,居高临下,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王承,你在渔阳任太守三年,本王且来与你一一细数你的罪孽!”
“其一,篡改诏旨,苛剥百姓!”他猛地提高声音,震得阶下众人耳膜发颤,“朝廷明明颁下旨意,北境征粮按市价上浮三成,体恤百姓艰辛苦寒,你却胆大包天,私自改为一成折付,美名其曰‘救国之急’,实则借国难之名,行劫掠之实!老农过冬的口粮被你强征,粮商的本钱被你克扣,渔阳百姓无粮无衣,在寒风中啼饥号寒,你却在府中拥狐裘、饮美酒,囤积黄金美玉,你对得起‘父母官’三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