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试探着问:“军爷,您说……会不会有人故意想害我们?让我们来这禁地,好让我们被抓?”
侍卫脸色微变。
怀瑾看到他的表情,知道自己赌对了,连忙继续说:“那人说,这石拱门现在都没人管了,让我们放心来……军爷,如果……如果您把我们送到皇后娘娘那里……”
她压低声音:“不知道皇后娘娘会否责问为什么外面没有守卫?为什么那个人知道这里的事……这……”
侍卫脸色更难看了。怀瑾说得对,这禁地三年来确实疏于管理,外围的围墙有些地方都塌了,巡防也不如以前严密。
如果真把这两个姑娘送到皇后那里,皇后一问起来,他们这些守卫岂不是要受罚?
而且,如果真有人故意引这两个姑娘来禁地,那背后可能牵扯到什么阴谋……
这种事,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可担不起!
侍卫沉默了片刻,像是驱赶苍蝇般极其不耐烦地用力挥手,压低声音厉声道:“滚!立刻给我滚!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在外面胡说八道,仔细你们的皮!快滚!”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怀瑾如蒙大赦,连忙拉起芷昭,“您真是青天大老爷!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再来了!”
她拉着还在“发抖”的芷昭,牵起马,脚底抹油般往外跑。
直到跑出老远,彻底看不见侍卫的影子,两人才敢停下来。
芷昭扶着棵树,笑得直不起腰:“瑾……瑾姐姐……王翠花?王二妮?你怎么想出来的啊!哈哈哈哈!”
怀瑾也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又揉了揉疼得要命的大腿,悻悻道:“没办法,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他们怕丢官掉脑袋!快走快走,这地方真是一刻也不能多待了!”
*
次日,御花园内一派锦绣,正是皇后娘娘为体察春时、与民同乐而特设的百花宴。宴席设在了御花园中最为开阔绮丽的叠锦苑。
苑内搭了层层帷幕,用的都是轻薄的纱绢,绣着各色花卉。苑内的花圃里,牡丹、芍药、海棠、紫藤……各色春花竞相开放,香气袭人。
皇后娘娘有意让这场宴会不拘泥于宫闱礼法的森严,而是多了几分民间雅集的轻松自在。她命人敞开了叠锦苑的侧门,让宫中上了年纪的女官、嬷嬷们也能远远观礼,共享这春日盛景。甚至还特意吩咐,让各宫的宫女们轮流来观赏,说是“上下同乐,方显春和景明”。
宴席花丛之间正中设了一张案几,太后、皇上和皇后端坐其上。萧景焕一身明黄龙袍,端坐在案几前,神色威严肃穆,浑身散发着天子的威仪。他坐得笔直,目光扫过众妃嫔时,淡漠而疏离,带着审视臣子般的距离感,让人不敢直视。
纪初珩则在皇上右手侧,位置虽低了些,但能贴身侍候。其余妃嫔按品级分坐两侧,个个妆容精致,衣袂飘香,可谓人比花娇。她们面前精美的食案上,都摆放着一两样以花为题或为材精心烹制的小食,显然是铆足了劲,要在今日博得圣上乃至太后的一顾。
沈怀瑾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褙子,头上只簪了一支白玉簪,素净得不能再素净。她心想:这次一定要低调,千万别再引起注意!
萧景焕转头看向身侧的皇后,神色立刻柔和下来,温声道:“皇后今日费心操办百花宴,辛苦了。这宴席的布置,朕一眼就看出是你亲自过问的。这些花卉的摆放,还有帷幕的颜色,都恰到好处。"
皇后温和地笑了:“这是臣妾的本分。再说,能让太后和皇上赏心悦目,臣妾也欢喜。”
她随即从容转向席间众妃嫔:“今日百花宴,是本宫想让大家共同感受春日百花之美。本宫吩咐了,众位姐妹都要以花为食材,做一道小食。想来大家都准备好了?”
“回娘娘,都准备好了。”众妃嫔齐声答道。
宴席正式开始,宫人们陆续将各位妃嫔准备的小食端了上来。每一道都盛在精致的白瓷碟中,小巧玲珑,如同艺术品。
纪初珩准备了一道海棠酥,粉嫩酥皮层叠如花瓣,内馅清甜。萧景焕尝后,他的神色明显柔和下来,眼中笑意真切,亲自又为她夹了一块:“爱妃手艺愈发精进了。回头让尚食局的人跟你学学。”
这时,又一道点心由宫人恭敬呈至御前。那白瓷碟中盛着几块淡雅精致的糕点,上面点缀着细碎的石斛花瓣,散发着幽幽清香。侍立的宫人躬身禀道:“启禀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丽嫔娘娘敬献的‘石斛酥。”
侍立席间的丽嫔闻声起身,从容行礼后温声解说:“回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这是臣妾用铁皮石斛制成的石斛酥。石斛乃滋阴圣品,能养胃生津、滋阴清热。”
她顿了顿,又道:“这铁皮石斛尤为珍贵,产于深山峭壁,采摘不易。臣妾特意选了品质最佳的,磨成细粉,与面粉、糖、油脂调和,反复试了多次配比,才做成这石斛酥。既保留了石斛的药效,又不失糕点的口感。”
太后尝了一口:“味道清甜,不腻人,好。”
萧景焕执起玉箸,仔细端详着盘中精致的糕点,却没有立刻品尝,而是转向皇后,温声道:“丽嫔这点心做得巧妙,竟想到以石斛入馔。这石斛朕虽不常食,但也知道是滋补佳品。”
皇后温和地笑道:“是啊,石斛确实珍贵,用来做糕点,也是雅事。”
萧景焕目光掠过满园春色,语气平和如闲话家常:“说来北境军中也有味类似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