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黑色长袍,背对着她们,似乎在等待什么。
“终于来了,洛薇尔·摩泽兰。”那人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我等你很久了。”
洛薇尔愣住了。
那张脸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眼角添了细纹,嘴角多了法令纹,但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阿加莎·托莱德,她在王都法术学院时的同窗。
“阿加莎…”洛薇尔轻声唤道。怀念的语气消散的无影无踪。“啊啊,我和你恐怕早没什么干系了吧。”
“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原来是曾经的学院的‘未来’怎么出现在这个破败的毫无生气的地方呢。”
回想起,在那个人人穿着各样衣服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学院里,只有阿加莎穿着整洁的校服,把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发髻,也算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课上座位随便坐的情况下,阿加莎喜欢坐前排,而洛薇尔则喜欢坐在最后一排,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
她们之间没有太多交集,除了第三学年的那次期末考试,阿加莎因为紧张而法力失控暴走把自己重创,是洛薇尔用治愈魔法救了她。
不过阿加莎为此被迫也留级了一年。
“真是讽刺,”阿加莎冷笑一声,目光在洛薇尔依旧年轻的面容上扫过,“你还是这副模样,而我…”她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皱纹,“看看我,已经老掉的不成样子了。”
洛薇尔看着那副消退的美丽花容,想当年在学院里还算颇受欢迎的女生,如今像是根干涩的老黄瓜。
称不上丑陋,但是美丽的面容被刻薄的神情所扭曲的不成样子。
曾经还算讨人喜欢的性格究竟是伪装的典雅,还是在时间摧残下才变成如今这样可憎呢?
艾米躲在洛薇尔身后,怯生生地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老巫婆一样可怕的女人。洛薇尔能感觉到小女孩的手在自己的掌心微微发抖。
“你来这里做什么?”洛薇尔问道。
她注意到阿加莎的长袍上别着一枚十分显眼的银质徽章,那是塔拉斯特教会的审判官的标志。
“啧,难不成如今你在为你所曾指责的异端服务?真是讽刺。”
塔拉斯特派是帝国伊纳斯教曾经的异端,敌人,可如今帝国崩塌,这些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就如此轻易抛弃了曾经的誓言,委身于他人帐下。
成为了新势力的高层。
很明显,阿加莎被这漫不经心的戳穿弄得有些下不来台的窘迫。
“呵呵,我也没想到能把回绝皇子的邀约,并且之后在他对你怀恨在心使绊子的情况下用灵巧手段一一奉还的女人居然还是帝国肝脑涂地的忠臣?”
阿加莎故作轻松地回击着。装作漫不经心,一边仔细地专心观察魔法的波动,害怕洛薇尔的突然袭击。
尽管她知道这个人根本就是个软柿子。
就算那个皇子惹毛了她,她也不过是把她挂在了学校的钟楼上,以及把前来要逮捕帝国的军队都按倒在地上,自顾自回宿舍睡觉去了。
自那时起,事情就变成了帝国统治者祈祷她不会盛怒之下毁掉王都。
当然,最后在老师们劝说下,洛薇尔还是选择了“领罚”,在特别监狱里待了两周不算坏的生活。
可阿加莎一直看得出来,洛薇尔从来未曾拥有过与她力量匹配的任何野心与欲望。
“如此强大的。”阿加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快意,“你知道吗?当年在学院里,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永远那么强大,连教授们都对你青睐有加。”她走近一步,“当感受到魔力的你到来时我没想到我真会再一次看到你…还是那么令人作呕。”
洛薇尔感觉心脏被刺痛了一下。她从未想过,当年那个总是埋头苦读,专注于学习的女孩,内心竟藏着如此深的怨恨。
“我没有主动地伤害,加害过任何人类。”洛薇尔平静地说。“我还救了你一命。”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伤害。”阿加莎的声音突然提高,仿佛是被洛薇尔提到的过去所刺激。
“你让我的存在显得如此可悲!而如今你甚至不会被时间所影响…”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
洛薇尔看着阿加莎被某种东西变得无比狰狞的面容,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嫉妒、恐惧、憎恨…这样可怖的神情叫在一旁的艾米也露出了畏缩胆怯的神色。
“好…可怕…”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些,”感到有些无话可说的洛薇尔转身准备离开,“那我们可以到此为止了。”
“等等!”阿加莎大声喊道,“你以为你可以随意来去吗?洛薇尔。”她的声音变得具有穿透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