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子把孟晚要的肉都用篮筐装好,放在了自家的板车上,话语中带著明显的羡慕,“你还认得二壮啊,人家发达嘍,早就不摆肉摊子了,听说和他婆娘去了奉天,还在那里开了酒楼哩!”
琴娘等人学会了做油果子,但这么多人都挤在昌平,挣得也都是小钱,有人返乡回县城倒是卖的极好。
琴娘胆大又有主意,便和二壮去更繁华的奉天投奔亲戚,挣了钱之后又在奉天开了家酒楼。
孟晚眼里的笑意愈发明朗,“那不错。”
义学建在城北,当时建的时候清宵阁就剩黄挣自己,他心里忐忑,怕往后挣不上什么大钱,便贪图便宜选了城北的贫民区,这里偏僻位置又不好,周围小偷小摸的很多。
孟晚从一踏进来开始,就被好几批人给盯上了。
蚩羽扭断了一个小贼的手,“夫郎,要不要把人送去官府?”
在宋亭舟身边待惯了,下意识就想报官。
孟晚敲了敲腰间的玉佩,“算了吧,判也判不来几天刑期,把他身上的钱都拿来,人扒光了扔巷子里头去。”
蚩羽虽然没把自己当成哥儿,也怕长了针眼,好歹给那小贼留了条裤子。
之后又来了两三个不长眼的,都被蚩羽收拾了,剩下的知道他们是硬茬子,便都老实下来。
走到义学门口,卖肉的屠夫抄了小路,反倒比他们到的还快,正在门口与人交谈,见孟晚过来,手比划过来,“就是这位夫郎买的,说要送到你们这里。”
“大嫂?”一个长相乖巧,眼尾下垂的小哥儿笑著和孟晚打招呼。
孟晚走过去,“小蛾?你也在?”
小蛾不好意思的说:“早上在菜市口看蕨菜卖的新鲜,买了一点送过来。”他心地善良,很可怜义学的孩子们,时常买些菜过来,黄挣不让他买太贵的东西送过来,说是会助长孩子们的贪慾。
他们本就是被拋弃的小孩,此等境地不容得他们渴望太多,不然会生出诸多痴念,反而一生都不快活。
孟晚心道他到底是买了多少蕨菜,怎么还有这么老些。
小蛾照例同孟晚问起小柳,那个在小蛾心里同病相怜,柔柔弱弱的小孩。
这次孟晚没有骗他,“他去世了,就葬在谷青县,你有空可以去坟头给他烧两张纸。”
小蛾愣了很久,似是早就有些预料,伤心是没有太多的,就是觉得恍如隔世。
好像不久前,他们还是吴家的两个低微低下的三等小侍,相互抱团取暖。
义学里面很好,比孟晚想像的乾净整洁,哪怕是没有双腿的小孩都在顽强的活著,努力用自己仅存的双手干活,里面没有一个閒人,也没出现一看见糕点所有小孩都飞扑过来的情景。
他们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才能吃到饭,比起美味的糕点,糙米粥和粗面窝头才是每日必需。
义学是两进的宅子,前院正厅读书识字,厢房住著男孩,后院住女孩和哥儿,厨房也在后面。
孩子们上午读书,这会儿已经过了时间,下午所有的孩子都在干活。织布的、缝补的、摘菜做饭的,都是简单活计,小的不会的就被大孩子带在身边学。
孟晚被小蛾引进来后,由义学的管事接待,她是个带著两个女儿的寡妇,姓戴。戴寡妇当初被人逼得差点带著一对女儿跳河。这会儿知道是孟晚出钱建立的义学后,自是不胜感激,当场就要跪下给孟晚磕头。
孟晚自然不会受她的跪拜,忙將人扶起来,问些义学的杂事。几人正说著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儿啊!我可怜的儿啊,娘想你想的泪都流干了!”
“杀千刀的义学,抢了人孩子不还,这是什么世道啊!”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